竟有泪光:“阿木尔,你可记得自己的名字?
‘平安’不是铁蹄下的哀嚎。
是牧民们的安居乐业,母亲们不再因为失去孩子而哭泣。”
喉间泛起苦涩,三年来我教他读中原史书,陪他看牧民医治伤兵,却终究化不开他腰间那串狼牙坠的戾气。
城下传来季如琢的怒吼:“阿朝!
我已踏破三关,明日便能接你回家!”
他的战马不安地刨着沙地,好似连它都懂,这城楼之上的抉择,将碾碎所有的“等我归来”。
“回家?”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边缘早已磨得温润,“当初的冷宫是家,王帐是家,可这天下百姓的家,从来容不下你我的私心。”
眼泪终于落下,却不是为自己——是为季如琢鬓角的白发,为阿木尔藏在袖口的那枝白梅簪。
“季如琢,”我突然笑了,像那年在冷宫放纸鸢时那样明媚,不谙世事“你说过要踏平邶戎迎我归,可如今我站在这城楼上,才发现真正的胜仗,是让两边的母亲不再哭悼儿子。”
转身时,衣服上的金线牡丹勾住了城楼的铜铃,叮咚声里,我看见他突然坠下马背。
阿木尔的手在发抖,却仍想抓住我的袖角:“阿朝,本王错了……本王再也不攻打中原……”他的声音混着风沙,像极了王账里他为我上药时的别扭。
可我知道,草原的雄鹰不会永远低徊,唯有我的血,能让这头狼王暂时收起利爪。
“以后要少喝酒。”
我松开手,玉佩碎在他脚边,而我的身体向下落去。
城楼之下,两军的惊呼化作浪潮。
我听见季如琢撕心裂肺的“不”,听见阿木尔的疯狂,却唯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衣袂翻飞中,我终于看清,这漫天黄沙里,那些被我教过纺织的邶戎女子,那些被中原医术医治好的士兵,他们眼中的光,比任何约定都长久。
鲜红的血在我身下绽放出一朵名为“和平”的花。
而那花开在两界的交界处,染红了邶戎的黄沙也染红了中原的青砖。
鲜血绽开的刹那,阿木尔的咆哮混着季如琢的呜咽,凝成了城下石碑上的盟约:“罢兵三十年,以公主血,祭天地安。
在那后季如琢终身未娶,常于月夜擦拭半碎玉佩,直到战死沙场那日,掌心仍紧攥着染血的帕角,上书“小心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