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迅速蔓延,宾客们尖叫着四散逃命。
顾蕙芸第一个推开谢知寒,向门外冲去。
我平静地坐回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被火光映红的脸,终于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
门外传来一片混乱的呼喊声,谢知寒的声音突然高过众人,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苏婉卿还在里面!
快让开!
他不顾众人阻拦,跌跌撞撞地冲向烈火中心。
浓烟中,我看到他扑向我,扯下外套将我紧紧包裹,声嘶力竭地喊着:婉卿!
求你别丢下我!
那一刻,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恐惧与痛楚,仿佛我的生死比他自己的更重要。
他狼狈地抱起我冲出火场,面容因烟熏而漆黑,眼神却灼灼如炬。
在意识消散的边缘,我听见他低声说道: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能失去你。
婉卿,求你活下来,不要丢下我。
睁开眼时,刺眼的白光让我一时难以适应。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鼻间,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缠满绷带,剧痛随着知觉一起回归。
谢知寒蓬头垢面地坐在床边,通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整整三天未合眼。
医生说你全身烧伤面积超过四成,他声音颤抖,差一点就...他说不下去了,眼泪滚落手背。
我转过头去,不愿看他这副模样。
他突然跪倒在病床前,额头抵着床沿,肩膀剧烈耸动。
对不起,是我逼你走上这条路,他的声音哽咽,我看到你在火中的笑容,那么平静,那么绝决...房门被推开,顾蕙芸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百合。
表哥,苏姐姐这般模样,不如...她凑近他耳边,低声细语,放手吧,再不放手她怕是会撑不下去。
谢知寒猛地站起身,双眼血红,一掌推开顾蕙芸。
滚出去!
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滚得越远越好!
顾蕙芸踉跄后退,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表哥,你为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戏子,竟然...她话未说完,谢知寒已一把将她拽出病房,狠狠摔上门。
我闭上双眼,泪水无声滑落。
谢知寒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个小药瓶,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
我发现了顾蕙芸的把戏,他紧握药瓶,指节泛白,她一直在你的药中添加伤嗓的毒物,我已经派人将她软禁起来。
我冷冷看他一眼,心想这是他们共同的把戏罢了。
一个护士走进来,低声告诉我师父的处决已经执行。
这个消息如同一把尖刀,刺穿我残存的求生意志。
我闭上眼,决意放弃抵抗,随师父而去。
谢知寒请来上海最好的医生,却无法阻止我的拒绝进食和治疗。
知寒先生,老医生叹息着摇头,病人的精神状态更危险,若她不愿求生,再好的医术也无用。
夜深人静时,他跪在我床前,一字一句地讲述着被军阀威胁的来龙去脉。
婉卿,我知道这不足以成为借口,他的声音低沉,但我愿用余生赎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我冷漠地看着他,情绪没有一丝波动。
深夜,高烧再次袭来,我在昏迷中呼唤师父的名字。
恍惚间感觉有人紧握我的手,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手背上。
师父...我呓语着,我来陪您了...朦胧中听见谢知寒哽咽的声音:婉卿,别走,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