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知忠陆清河的现代都市小说《朱门风流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幸运的七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啥陆公的婶婶?三斤,你不会又犯癔症了吧?”贾氏听得一头雾水,见好几道目光看过来,连忙来个祸水东引。听到自己儿子被说犯了癔症,李秀芬不由火气中烧,正要开口反驳,却被陆清河拉住。“陆公当年寄人篱下,到了蒙学的年纪,他的婶婶为省下银钱,就说他不是读书的料,让他去放牛!如今......”陆清河盯着贾氏故意提高了音量,黝黑的双眸浑然不似一个孩童。“如今二婶也说相似的话,让我去打铁,难道不是和陆公的婶婶一样?”陆清河说完,周围立刻传来嗤笑声。“这娃子是把自己当陆公了,有志气!”这让贾氏的脸色瞬间涨红,竟然被一个小辈教训了?“三斤,陆公那可是中过状元,当过首辅......”张氏刚开口,被老爷子陆远升用眼神止住。而坐在太师椅上的陆中政和朱老先生也...
《朱门风流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啥陆公的婶婶?三斤,你不会又犯癔症了吧?”
贾氏听得一头雾水,见好几道目光看过来,连忙来个祸水东引。
听到自己儿子被说犯了癔症,李秀芬不由火气中烧,正要开口反驳,却被陆清河拉住。
“陆公当年寄人篱下,到了蒙学的年纪,他的婶婶为省下银钱,就说他不是读书的料,让他去放牛!如今......”
陆清河盯着贾氏故意提高了音量,黝黑的双眸浑然不似一个孩童。
“如今二婶也说相似的话,让我去打铁,难道不是和陆公的婶婶一样?”
陆清河说完,周围立刻传来嗤笑声。
“这娃子是把自己当陆公了,有志气!”
这让贾氏的脸色瞬间涨红,竟然被一个小辈教训了?
“三斤,陆公那可是中过状元,当过首辅......”张氏刚开口,被老爷子陆远升用眼神止住。
而坐在太师椅上的陆中政和朱老先生也早已注意到这边。
朱老先生抚须点头:“条理清晰,从容不迫,此子倒有几分大家之风?不妨让他上前.....”
陆中政闻言,忙抬手打断:“不急,看看再说!”
“呵呵,三斤!你年纪小不知这柴米油盐都需要银钱,二婶不怪你,可你不该故意把二婶说的那么坏?”
贾氏涨红着脸,论耍嘴皮子她可没输过谁,还能让小兔崽子拿捏了?
“三斤,你这么说你二婶可不对,她咋说都是你长辈。”陆知义连忙插嘴,同时将目光看向身后的大哥。
谁知陆知忠不知何时和老三陆知信站的远远的,正聊的起劲,好似浑然不知一样。
看向这里的目光越来越多,想瞧瞧这个七岁的娃娃会怎么反驳?
“既然二婶觉得我不是读书的料,如何就拦着不让我上去试试?难道您前面说让我长长见识的话是假的?又或者是怕我上去抢了清涛堂弟的风头?”
陆清河昂着头,脸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惹得周围人哄笑一片。
“哎呦,以前怎么没觉得知忠家的小崽子嘴皮子这么利索?”
“别说,俺觉得他说的还怪有道理的。”
听着其他几家的议论,贾氏脸色由红转紫,怒极反笑:“好!好!你不是要上去吗?那就上去,二婶可没拦着你,要是你能被选上,一半的束脩二婶给你出。”
贾氏说完,陆清河整颗悬着心终于落地:“谢谢二婶,原来是我错怪你了!”
说罢,一溜烟窜进了参选孩童之中,只剩下呆愣的贾氏。
张氏再也忍不住,狠狠踩在贾氏的脚上。
“哎呦!”贾氏脚上一痛,刚想怒骂谁这么不长眼?
结果看到婆婆拉下来的驴脸,这才反应过来,想反悔却也抹不开脸面。
李秀芬抱着陆二丫脸上笑开了花,他儿子果然不一般,比她这个当娘的都厉害。
台阶上,陆中政与朱老先生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意。
陆清河刚站在第二列,便撞上前排陆清涛投来愤恨的目光。
他自然不会和小屁孩一般见识,便转过了头。
却又看到大个子的陆虎,正在偷偷打量他。
“所谓读书,先读后书,今日老夫便要检验一下你们记的本事如何?”
朱老先生起身,目光扫过台阶下站成两排的二十多名孩童。
“待会老夫念什么,你们便跟着念什么?牢记每一字,记得越多越好。”
听闻此言,整个祖祠空地立刻安静下来,参选的孩童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陆清河猜测朱老先生不会念什么晦涩难懂的东西,但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快了几分。
思绪间,朱老先生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跟我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随着选拔开始,祖祠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这让许多村民听得激动不已,便连陆中政都控制不住老眼通红。
又过了一会儿,许多因家里拿不出束脩的孩子,竟也跟着念了起来。
稚嫩的童声响彻祖祠,如同插了翅膀逐渐飘远。
当读书声停止时,所有人的心也都跟着停了。
朱老先生浑浊的老眼扫过祖祠所有孩童,终究只是一声长叹。
调整好情绪,他随意点了一个孩童,悠悠说道:“便由你开始吧!”
那孩童约莫七八岁,身子紧张的都在发抖,结结巴巴的开始背诵起来:“人......人之初,性本善,性......性相近......性相近.....”
念到第三句时,终究是没想起来。
朱老先生拿出炭笔,在他手掌写“叁”字,又走向另一个孩童。
时间在磕磕绊绊的背诵中快速流逝,背诵的孩童已经有五六个,成绩最好的也只是背到了第五句。
毕竟只跟读了一遍,能记下这么许多已属不易。
“你来背!”朱老先生走到个子高大的陆虎面前,瞥了一眼后面的陆中政。
“嘿嘿,人之初.....人之初.....”
豆大的汗珠从陆虎额头滑落,他是真就记得这一句。
见他反复就这一句,惹得众人哄笑一片。
作为其祖父的陆中政不由扶额叹息,脸上满是无可奈何。
朱老先生在陆虎手心写下一个“壹”字后,便又开始挑选其他孩童。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将陆清河和陆清涛放在了最后。
前面成绩最好的是背到了第八句,还有两个分别背到第七句和六句半。
“小家伙,你是哥哥吧?那就由你来背。”朱老先生饶有兴趣停在陆清河面前。
陆清涛心中窃喜,原本他只记到了第六句,但听前面的人背诵,如今已经能记下第七句,过关已经是板上钉钉。
远处的贾氏同样扬起嘴角,心道这朱老先生果然是相中了他儿子,所以才放在最后背诵。
陆清河应声,缓缓开口:“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他的声音清朗,字字铿锵。背诵起来竟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没有一丝停顿。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朱老先生淡然的面色逐渐严肃,炭笔不觉间竟“啪嗒”落地。
陆中政缓缓站了起来,一双眼盯着正在滔滔不绝背诵的稚童,慢慢眯起了眼。
其他二十多个孩童,都像看怪物般盯着陆清河。
“这.....假的吧?”贾氏脸皮抽动不止,喉头翻滚,想起自己夸口要出一半束脩,整个颗心如坠冰窟。
陆知义双目瞪圆,一双拳头不自觉握紧了。
这怎么可能?
老爷子陆远升和妻子张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真是那个犯过癔症的大孙子?
“大哥,真......真是咱家三斤吗?”陆知信用力拉着早已呆若木鸡的陆知忠。
“哇哇!!大锅好厉害!”陆二丫在泪光涌动的母亲怀里拍着小手,乌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崇拜。
李秀芬此刻无比庆幸自己的儿子上去了,要不然真就给耽搁了。
“哎呀,知忠家这小崽子不得了咧!”
“啧啧,这要是先前没上去,那可真是掉茅坑里了。”
台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好像一个个巴掌狠狠打在老宅所有人的脸上。
陆清河见好就收,将背诵控制在了百字左右,毕竟背太多反而就假了。
他佯装出一脸羞愧看向朱老先生:“后面我......我记不住了。”
“好!好!”
自认学富五车的朱老先生此时除了“好”,再也想不到其他的词语。
整个祖祠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一道道抽气声。
“咳咳!”
陆中政赶紧轻咳两声,这才让失神的朱老先生回过味,他拉起陆清河的小手却又不知该写什么数?
最后,只得写了一个“甲”字。
“该你了!”直到朱老先生移步到陆清涛面前,所有人的目光才从陆清河身上移开。
“知忠家都这么厉害,知义家这个可是文曲星下凡,那得多厉害啊?”
“他们家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说啥呢,咱们可都同一个祖坟!”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朱老先生站在了陆清涛面前:“背吧!”
然而,他的声音落下,却没有立刻听到背诵声。
好一会儿,才听到陆清涛才磕磕绊绊的开口:“人......人......人......”
当一个“人”字重复七八遍以后,他再也背不下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早在听到堂哥陆清河背出百字后,他的整个人都被震惊的脑袋一片空白。
如今,除了一个“人”字,再也想不起其他。
一瞬间,全场哗然。
三年前,一个算命老道士路过村子,一眼便看中正在村口光着屁股用尿和泥巴的陆清涛。
当着众多村民直言这小子是文曲星下凡,将来必能金榜题名,大富大贵。
那段时间,这件事还成了村里的热门话题,老爷子陆远升和张氏那可是乐得合不拢嘴。
甚至还有几个上门想订娃娃亲的,但都被张氏打发了。
毕竟,她小孙子将来那是要娶城里的大家闺秀的。
可没想到这位“文曲星”,如今竟成了村里成绩最差的那位。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蒙圈了。
“这该不会那道士是信口胡说的吧?”
“当时俺就说江湖术士的话不能信,你们还都不信。”
听着议论,贾氏身子一软就要瘫坐下去,还好陆知义动作快,将她扶住。
台上朱老先生摇头,从二十多个孩童挑出数字最大的五个,其他的也都让回去了。
陆清涛回到低着头来到贾氏面前,哭哭啼啼的说道:“我原来记住很多的,后来......又给忘了。”
贾氏闻言,抬起了手掌,可在要落下时,被丈夫拦住:“涛哥儿可能是太紧张了,你打他有啥用?”
“我.....我我打他不争气!”贾氏也是红了眼眶,这些年老宅什么好东西可都进了陆清涛的肚子。
“行了,都闭上嘴!影响了三斤在朱老先生心里印象,家法伺候。”老爷子陆远升低沉的声音响起,心中既高兴又后悔。
要是当时狠狠心拿出看病钱......但愿没落下记恨吧!
听老爷子这么说,陆知忠夫妻对视一眼,都明白儿子的束脩有着落了。
台上,朱老先生不知从哪拿出五个用细麻绳串着的竹牌,分别问了五人的名字,正经用毛笔书写上去。
又将一个个竹牌亲自系到五个孩子的腰绳上:“从今日起,你们就是老夫最后代的学生,往后要唤我先生。”
“先生!”五个孩童异口同声。
“好,好!”朱老先生点头,目光在陆清河身上多留一瞬,朗声喊道:“请至圣先师!”
话落,两个青壮抬着一张桌子小心走了上来。上面正是至圣先师孔子的木雕以及香炉,贡品。
“至圣先师开创儒学,教化万民,恩泽后世。尔等既入我门下,便要秉承先师遗志,以学习圣人之道为己任。”
朱老先生神情庄重,目光扫过每一个孩子,继续说道,“今日行此拜师礼,便是要让你们明白,求学之路,需心怀敬畏,勤勉刻苦。”
说话间,朱老先生点燃炉中香,烟气袅袅。
他后退三步,整了整衣冠,毕恭毕敬地对着孔子雕像行三跪九叩大礼。
每一次俯身,每一次磕头,都是那么的一丝不苟。
陆清河与四个孩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油然生出敬畏之情。
行完礼后,朱老先生站起身来,示意孩子们上前。
五个孩子学着他的样子,规规矩矩向至圣先师行三跪九叩大礼。
待孩子们礼毕,陆中政起身,请朱老先生在太师椅坐下。
“接下来便是师徒之礼,我怎么说,你们便怎么说。”
五个孩子点头,各自端着茶水走到朱老先生面前跪下,开始敬茶。
“先生在上,学生愿跟随先生潜心学习,听从先生教诲,刻苦钻研学问,若有违背,愿受惩处。”
朱老先生微微点头,每碗茶都泯了一口。
“都起来吧,望日后你们言行如一,勿忘今日之言。”
陆清河握紧腰上写着名字的竹牌,心中激动不已。
终于完成第一步了。
陆知忠夫妻眼圈泛红,莫名觉得他家儿子以后要有出息了。
众村民议论声不止,其中有羡慕,也有嫉妒,而大多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行了,都别愣着了。正好朱老先生今日来了,让他把束脩一并带走,也省得我往镇上跑。”
陆中政不知从哪拿取一个竹篮,里面是一块猪腰肉,以及一个用红绳系着钱袋。
被选上的孩子家人闻言,立刻兴高采烈的跑上来。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将准备好的束脩放在篮子里,对朱老先生道一声:往后辛苦先生了。
“快去,别让三斤成了最后一个。”老爷子陆远升催促妻子。
张氏犹豫一瞬,这才迈开步子。
不想刚踏出一步,就被人给抱住了。
“娘啊,这钱不能出啊!”
春雨淅淅沥沥下了将近一日才逐渐停歇,青砖黑瓦的小池镇经过洗礼,宛如一副人间水墨。
归朴堂的招牌下,一串铜钱被来回推让数次,颧骨突出的老郎中才堪堪收下。
他望着远去的一家三口,摇头叹息一声:“苦命人呐!”
已经得知来龙去脉的陆清河安静的趴在陆知忠背上,清亮的眸中全是这陌生的古镇。
这是他自出生后,初次来到陆家村以外的地方。
在村中难得见到的青砖大瓦房,在这里随处可见。
不足一丈的街道两侧商铺相连,茶肆,酒楼,肉铺,布庄都有。
来往的行人三三两两,虽大多也都穿着粗布衣,却都干净整洁。
比不得后世高楼大厦壮观,但却别具一番风味。
“肉包,皮薄馅多,新鲜出炉的大肉包!”
当陆清河一家三口经过包子铺时,一声吆喝瞬间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只见热气腾腾的蒸笼后,店家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还故意掀开蒸笼露出里面拳头大小的白胖肉包。
陆清河偷偷吞咽一口唾沫,暗骂自己没出息,居然沦落到馋肉包的身子。
李秀芬见丈夫和儿子脚步放慢,连忙扯了扯陆知忠的衣角:“走吧,回家再吃。”
陆知忠看了眼妻子,眸中神色复杂。
从清晨到现在他们除了在医馆喝了几口水,并没有吃任何东西,如今早已饥肠辘辘。
“店......店家,肉包怎么卖?”陆知忠没有理会妻子的拉扯,径直走向包子铺。
“素包一文,肉包两文,您要几个?”店家听到询问立刻喜笑颜开。
李秀芬连忙跟上,下意识拉扯丈夫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陆知忠却是权当不知,继续道:“来......来两个肉包吧!”
“好咧!”店家拿出一张油纸,展开放在案板,将两个冒着热气的白胖肉包放上。
陆知忠从怀中摸出布袋,将里面的铜板倒在手里,这才发现只有三枚铜板。
不由局促起来,连忙对卖肉包的店家说道:“还是来一个吧!”
刚将两个肉包包起来的店家微微一愣,眼中露出几分鄙夷。
不情不愿的将一个肉包拿回笼屉,便连油纸也同收了去,单把一个肉包递了过来。
“您的.....肉包!收好了!”店家故意加重了语气。
陆知忠没有言语,默默将肉包一分为二递给妻儿:“趁热,赶紧吃!”
早已腹中饥饿的陆清河接过肉包,一口咬了下去。软绵的口感与久违的油腻,让他唇齿留香。
李秀芬却没接,反将肉包推了回去:“家里的活还指着你呢,你吃吧!”
陆知忠微微一愣,脸上微微涨红:“这东西腥气,我就不爱吃!”
尽管这样说,但陆清河还是看到他的喉头轻微的滚动了一下。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的肉包分给父亲时,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这些年......我对不住你和娃......”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李秀芬身子一震,霎时红着眼眶。
她没有说话,接过肉包咬了一小口,又赶紧拿布帕包了起来。
陆清河吃完半个肉包后,一家三口走出小池镇,踏上回村的泥泞乡道。
他趴在陆知忠背上微微抬头,正巧看到天空的乌云逐渐散去。
火红的天光自西边穿透厚重云层,洒在田间山野。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不知道我这后福在哪里?
正当陆清河这样想时,身后一声呼唤传进耳中:“知忠!”
听到呼喊,陆知忠夫妻回头,便见一辆牛车缓缓驶来,驾车的是位四十多岁的黑脸汉子,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不是村口的刘老三,又是何人?
“大老远瞧着就像你,路不好走赶紧上来!”
牛车在夫妻二人身边停下,陆知忠刚欲开口,便见车上还坐着位山羊胡的老头。
他身穿灰色长衫,外套一件黑色的蓝夹袄,两手插在袖筒,正打量着他们。
“政叔,您也在啊!”陆知忠连忙打招呼。
因为这位可不是别人,正是陆家村的村正以及族长——陆中政。
“嗯!去镇上办些事!赶紧上来吧!”年过花甲的陆中政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陆知忠背后的男童身上。
这让陆清河不由心中一紧,难道陆虎那小屁孩回去告状了?
“知忠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政叔去镇上可是给咱村办了件大事。”
陆清河一家三口刚上车,刘老三激动的声音响起。
“啊?啥大事?”陆知忠夫妻对视一眼,其中满是疑惑。
不等刘老三回答,一声冷哼先声夺人:“老三啊,就你这张嘴什么屁都捂不住。”
刘老三听了陆中政的话,讪讪笑着,不再言语。
“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今去镇上寻了朱老先生,打算过段日子让他来咱们村挑几个好苗子跟着他蒙学,村里给出一半的束脩,也算对祖宗有个交待。”
这个朱老先生,陆知忠倒是听说过。
那可是小池镇的老童生,奔了一辈子秀才,愣是过不去。心灰意冷西下,才开办间私塾。
李秀芬闻言,脸上划过一抹喜色,但很快淡了下去。念及家里如今的状况,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多问。
反倒是刘老三,嘴巴好似点了炮仗,让这一路的气氛活了许多。
“这好事我们外姓的有份吗?”
“想屁吃呢?”
一路上,几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便回到了陆家村。
牛车在刘老三的门前停下,陆知忠率先下车,伸手将陆中政搀扶下来。
“政叔,路滑!您慢些走!”
和其他陆家人不同,陆中政这一脉是由前朝那位首辅传下来的嫡系,德高望重。
虽然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仍是村里的富户。再加上祖祠的缘故,他们这脉一直担任陆家的族长和村正。
自从五年前唯一的儿子病死后,这位老村正又重新挑担子,可整个人也越发的沉默寡言。
被搀扶下牛车,陆中政微微点头,背起手向村中走去。
走了没多远,却又停下脚步,回头盯着陆清河瞧了一会儿。
“知忠啊,回头朱老先生来了,你带着三斤也来试试。”
陆虎尚在志得意满,不曾想到陆清河会突然暴起发难。
没等他反应过来,瘦弱的身影已经扑过来抱住他的脚踝。
猛的用力向一边扯去。
“哎!”伴随着一声惊叫,壮硕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倒在满是枯叶的地上。
陆清河动作不停,随手抓起一根枯短木骑了上去,朝身下人的眼睛刺下。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让其他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谁敢动,我就戳瞎他!”
短木在距离陆虎眼睛不足一指处停下,这让心智尚不成熟的他小脸煞白。
陆清河掐着他脖子,整个人如同暴怒野兽。
“快跑啊!三......三斤又犯癔症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其余三个孩童瞬间鸟兽散。
三斤是陆清河的小名,听母亲李秀芬说他出生时个头很小,估摸也就三四斤的样子,所以得了这个小名。
“鸟......鸟蛋我不要了,你别戳瞎我,呜呜!”被吓住的陆虎当即哭了起来,哪里还有一点孩子王的威风劲?
陆清河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恶狠狠的威胁道:“回去你敢不敢和你爷爷乱告状?”
“我不告状......谁都不告......”
尽管陆虎身量不小,但始终是个孩子。眼下早被镇住,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敢告状下次一定戳瞎你!”放完狠话,陆清河这才收回短木起身。
吓破胆的陆虎大叫着,一溜烟的消失在槐树林。
陆清河这才呲牙咧嘴的松开手中的短木,只见尖锐枝叉已经刺伤手心,鲜红的血液不断侵出。
......
另一边,陆知忠提着兔子还没到老宅,便被两个站在门口闲聊的妇人叫住。
“哎呦,知忠哪来只这么肥的兔子?”
“嗨,地里抓的,费了老大劲了,这不是正好给我爹娘送去。”
“啧啧,你可真是咱村的大孝子啊!”
听到夸赞陆知忠心中颇为受用,提溜着兔子脚步更显轻快。
只是待他走远,两名妇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
“这也是个不精的,他家俩娃瘦那样,还往这边送。”
“谁说不是,瞧着都可怜人。”
陆家村大多都是一个姓氏,祖上出自同一脉。
前朝时,有幸出过位状元郎,官至当朝首辅,死后追封兴国候。
然而,万事自有定律,终究逃不过盛极必衰。
随着新朝崛起,陆家迅速衰败,为了繁衍生息不得不离开京城。几经辗转,这才有了如今的陆家村。
不知是否迁徙时差了风水,百多年来竟只在新朝出过一位举人。
陆清河这一脉便是举人之后,可惜的是这位举人老爷到死也没混上一官半职。
唯一的好处便是拔高了整个家族的起名水准。
时至今日,当家作主的是老爷子陆远升,是个不管事的主,大多时候还是由妻子张氏忙前忙后。
两人育有三子一女,其中女儿早已出嫁,老大陆知忠和老二陆知义已经娶妻,老三陆知信已经二十多岁可还是个光棍汉。
当陆知忠提着兔子踏进老宅时,远远便看到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厅堂的餐桌上。
老爷子陆远升坐在首位,左边坐着二弟陆知义,三弟陆知信以及侄子陆清涛,右边则是母亲张氏,二弟妹贾氏,以及侄女陆大丫。
老爷子陆远升第一个看到门口的大儿子,轻咳一声敲了敲桌子:“老大来了。”
经这么一提醒,众人齐齐转头,瞧陆知忠时神色各异。
但在看到他手中提着的肥兔时,却都不约而同眼前一亮。
“呦,大哥您来的正好,正准备让涛哥儿去叫你们吃饭呢!咋没见大嫂他们?”二弟妹贾氏赶紧起身,热情的迎了上去,一双眼却是没离开那只兔子。
“大哥,行啊!哪打的兔子?这么肥?”老三陆知信竖起了大拇指。
“从地里回来的时候逮到的,这不赶紧给咱爹娘送来补补身子。”陆知忠提着兔子递给了贾氏。
“哎呦,这少说也得五六斤吧?”贾氏掂量着兔子脸上笑开了花,径直去了灶房。
“哼,瞧见没?以后都跟你大哥学学。”张氏佯装不悦扫过二儿子和三儿子,随后满脸含笑看向大儿子:“老大,家里还没做饭吧?赶紧坐下吃点。”
听到张氏这么说,侄子陆清涛在父亲示意的目光中极不情愿的端着碗坐到姐姐身边。
陆知忠见状干笑两声:“饭就不吃了,来的时候秀芬正烧火呢。”
“还让嫂子做啥,我去叫他们。”陆知信当即起身就往外面走,却被陆知忠一把拉住。
“老三,你坐下吃饭,你嫂子那边估计这会都做的差不多了,我这就回去了。”陆知忠想起来时的争吵,哪里敢让陆知信去喊人。
张氏见如此,连忙冲灶房喊道:“老二媳妇,给你大哥盛些饭菜带回去,免得你大嫂张忙。”
“哎,知道了,娘!”灶房里传来贾氏欢欣雀跃的声音。
没一会儿,便见她提着一个竹篮满脸堆笑的走了出来,里面装着些黑窝头和腌咸菜。
陆知忠搓着手接过竹篮:“爹娘,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陆知忠前脚走出老宅,六岁的陆清涛立刻拉着贾氏的手臂撒娇喊道:“娘,我想吃兔肉!”
没等贾氏开口,一直默不作声的老二陆知义率先呵斥:“那是你大伯送来孝敬祖父母的,懂不懂规矩?”
张氏闻言白了陆知义一眼,将陆清涛拉到怀里,捏了捏他的脸蛋,对贾氏吩咐道:“我和你爹尝几口就行,涛哥儿正长身体呢,可不能亏着。今晚就把兔子炖上,明早就让俺乖孙吃兔肉。”
“哎,都听娘的!”贾氏当即乐的饭也不吃了,便去处理兔子。
“娘,您也不能老这么惯着他!”
“算命都说涛哥儿是文曲星下凡,咱家可都指着涛哥儿将来考个状元郎光宗耀祖呢!”
“哼,将来我成了状元郎,要给祖父祖母买大房子住,还......要每日买肉吃......”
“哈哈哈,听听!这龟孙小嘴多甜!”
听着陆清涛的豪言壮语,整个厅堂充满欢声笑语。
与老宅的欢乐气氛不同,当陆清河拉着二丫回到家门口时,便见母亲李秀芬正拿着一根短竹竿站在门口。
他不由吞咽一口唾液,用手遮住因爬树挂破的裤子。
“你们......去哪了?”
“爹,您要生气就打我,别把自己关起来不吃饭啊!”
“爹内,您老说句话!”
夕阳照在老宅,映得院中火红一片。老二陆知义一家四口跪在紧闭的里屋门前,一个个愁眉不展。
八岁的陆大丫一脸委屈,今天她在家练绣活,可连门都没出。结果,莫名其妙就要受这样的惩罚。
老婆子张氏和老三陆知信同样满脸焦急的拍着门,嘴里不停说着劝慰的话。
“爹,您年纪大了,可不能动这么大火气,您先出来吃口饭,什么事咱们都能商量着来。”
“老头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三斤如今能蒙学,涛哥儿也还有机会,这不是好事吗?”
张氏话刚说完,沉默的里屋便传出陆远升暴怒的声音。
“好事?啥好事?你真以为陆中政那老东西安了好心?人家那是觉得你大孙子将来能成事,才又掏银钱又结拜的。那就是个人精,是只披人皮的老狐狸。将来咱三斤真有出息了,第一个想起的不是你这祖母,也不是我这个祖父!是他陆中政!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
张氏被喝骂一顿,老脸一阵青白。
听到老爹这么说,陆知义眼珠子一转,当即嚎了起来:“爹,我这就去和政叔说,三斤的束脩不用他出,咱们出!涛哥儿就让他跟着咱们种地,啥文曲星都是那道士胡咧咧!”
贾氏听丈夫这么说,瞪圆了眼,那可是她豁出去脸面给儿子换来的机会,哪能就这么没了?
刚要开口反驳丈夫,里屋的门猛的被拉开了。
砰!砰!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根拐棍伸了出来狠狠抽在陆知义的背上。
“你个混账东西,是嫌耽误一个还不够吗?生米都成熟饭了,这时候去说还有用吗?”
老爷子陆远升满脸怒气吼着,说到最后还不解气,抬脚将跪着的二儿子踢翻在地:“咋就生出你这么个怕婆娘的东西!”
听到陆远升这么说,贾氏脸色难看,却也不敢言语。
“老头子,你消消气!打坏了老二,家里的地可咋办?”张氏心疼儿子,连忙上前去劝。
老三陆知信也赶紧开口:“是啊!爹,我一个人可干不了地里那么多活。”
老爷子下手不轻,疼的陆知义像虱子爬上了背,身子扭个不停,呲牙咧嘴倒吸凉气。
“斯!疼死我了!爹您消消气,那现在咋办?咱家涛哥儿还蒙学吗?”
“咋不蒙学?花再多钱也得学。哎!明天你就去县里,按先前的路子,把涛哥儿蒙学这事定下来。”
老爷子气归气,但现在大孙子被人抢了,总不能再断了小孙子的路。
两个人不管谁将来出息了,那都是他陆远升的孙辈,这点陆中政再精明也无法改变。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张氏,贾氏都松了一口气。
“涛哥儿,大丫你们起来吃饭吧!”老爷子看了眼两个孙辈,终究还是心软了。
陆清涛和陆大丫对视一眼,慢慢站了起来。跪了这么久,膝盖都有些麻了。
陆知义夫妻见状,作势也要起身,不想老爷子冷哼一声:“你俩跪够一个时辰再吃饭。”
两夫妻对视一眼,只得忍着饥饿重新跪了回去。
.......
平淡的日子如白驹过隙,五日光景转瞬即逝。
天还没大亮,陆清河便被李秀芬拉了起来。
屋子里难得点了油灯,将他那身靛蓝色崭新短打映照的格外清晰。
陆清河睡眼惺忪的坐在床边,李秀芬一丝不苟的为他束着发,嘴里叮嘱不断。
“到了学堂要听先生的话,不要顶嘴,读书的时候要大声......”
听着娘亲的叮嘱,陆清河莫名想起前世第一次上小学时的场景。
果然,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母亲这个角色从未变过。
“别说,咱家三斤这么收拾下,俊俏的紧咧!”望着焕然一新的儿子,陆知忠喜笑颜开,忍不住上来捏了捏他的小脸。
走出里屋时,四岁的陆二丫还在熟睡。
堂屋桌上已经饭菜飘香,两碗麸面糊糊,一个煮鸡蛋,还有几张麸面饼子。
“赶紧去洗洗,吃完让你爹送你去刘三伯家里。”
陆清河应了一声,飞快洗漱完毕。
父子俩在矮桌边坐下开始干饭,耳边李秀芬的声音滔滔不绝。
“这两个饼子你带着,要是半晌饿了,就拿出来吃。”
“鸡蛋不用给你二丫留,你都吃了。”
“镇里啥人都有,说不得就有拍花子,下学就在学堂好好呆着,等刘三伯去接你们,可别乱跑。”
在李秀芬的千叮万嘱中,陆清河终于结束了进食,最后还是留了一半蛋黄给妹妹。
“三斤上来,新衣服别给弄脏了。”陆知忠在门口蹲了下来,示意他赶紧上来。
“爹,我自己会走。”
“赶紧上来。”
陆清河执拗不过,只得爬了上去。
出门时,天色渐亮。
李秀芬满脸担忧的站在门前,望着父子俩走在乡间土路上渐行渐远。
“你们来得都怪早。”
当陆知忠背着陆清河赶到刘老三院子时,里面已经站了大小好几道身影。
“知忠来了!”
“那这再差一个就齐了,还差谁啊?”
刘老三正在套着牛车,脸上乐呵呵的。
倒不是因为多挣100文月钱,本来他没打算要,是陆中政硬要给的。
他开心是想着将来万一出个官老爷,他这也能多沾点光。
几个父辈闲聊的同时,四个娃娃也在相互打量。
其他三个明显熟识,唯有陆清河显得有些不合群。
这也怪不得别人,二十多岁的灵魂,实在难以和这些小娃娃找到什么共同爱好。
众人又等了没多久,外面响起说话声,便见陆中政带着陆虎和最后一家来到了。
“政叔!”几个闲聊的男丁赶紧上前打招呼。
陆中政与他们闲聊几句,目光坐落在陆清河身上,走上来摸了摸他的小脸:“换身衣服,精神多了。”
“政爷爷!”陆清河亲昵唤了一声,让山羊胡小老头喜笑颜开。
“虎子,你过来。”陆中政对大孙子招招手,对两人交代:“到镇上你哥俩要相互照应,知道吗?”
“知道了!”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众人说话间,刘老三已经套好了牛车,招呼六个娃娃上来:“小老爷们,都赶紧上来吧!说不定我这牛车上将来也能出个官老爷。”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瞧着自家娃娃坐上了牛车,心头的血也好像热了几分。
“老三啊,路上看着点,不用着急,安危最重要。”
“您老放心吧!”
话音落下,牛车在刘老三的驱使下缓缓驶出院子。
“三哥,等一下。”
牛车没走多远,身后传来焦急的喊声。
众人望去,只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逐渐清晰。
“知义?”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二陆知义和其子陆清涛。
匆匆和众人打了招呼,陆知义才解释道:“给涛哥儿在县城找了先生,今正好送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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