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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入怀,新帝总想图谋不轨璃月楚珩钰

萧君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下午杨兼从那些药包里头理了理草药,叫璃月去煎药,闲着,璃月也想跟太子杨兼挤在一屋里,不如去煎药,只不过,她生火生到一半,药罐和火炉子被一个禁军不小心踢翻,之后连句道歉都没有,之后厨房被几个禁军守着了。璃月忙拿着药炉子走人,这种感觉叫她想起小时候要饭,被人驱赶的场面,忙去小厨房将柴火,多余的药炉子抱走。杨兼看到璃月将柴火抱回来不可思议:“怎么了?”“厨房被占。”说着放下手中东西又跑了出去。杨兼不可置信,跟着跑出去,又不放心殿下,对着隔壁的世子妃道:“你们去太子房门口守着,千万别叫太子殿下有任何闪失。”如此慌张,几个女子当即失了颜色,跑去太子殿下门口看情况,其实门口不远处有禁军看着,按理可以放心,可现在禁军不可信。璃月去小厨房搬柴火,火...

主角:璃月楚珩钰   更新:2025-04-23 20: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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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璃月楚珩钰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宫女入怀,新帝总想图谋不轨璃月楚珩钰》,由网络作家“萧君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下午杨兼从那些药包里头理了理草药,叫璃月去煎药,闲着,璃月也想跟太子杨兼挤在一屋里,不如去煎药,只不过,她生火生到一半,药罐和火炉子被一个禁军不小心踢翻,之后连句道歉都没有,之后厨房被几个禁军守着了。璃月忙拿着药炉子走人,这种感觉叫她想起小时候要饭,被人驱赶的场面,忙去小厨房将柴火,多余的药炉子抱走。杨兼看到璃月将柴火抱回来不可思议:“怎么了?”“厨房被占。”说着放下手中东西又跑了出去。杨兼不可置信,跟着跑出去,又不放心殿下,对着隔壁的世子妃道:“你们去太子房门口守着,千万别叫太子殿下有任何闪失。”如此慌张,几个女子当即失了颜色,跑去太子殿下门口看情况,其实门口不远处有禁军看着,按理可以放心,可现在禁军不可信。璃月去小厨房搬柴火,火...

《小宫女入怀,新帝总想图谋不轨璃月楚珩钰》精彩片段

下午杨兼从那些药包里头理了理草药,叫璃月去煎药,闲着,璃月也想跟太子杨兼挤在一屋里,不如去煎药,只不过,她生火生到一半,药罐和火炉子被一个禁军不小心踢翻,之后连句道歉都没有,之后厨房被几个禁军守着了。

璃月忙拿着药炉子走人,这种感觉叫她想起小时候要饭,被人驱赶的场面,忙去小厨房将柴火,多余的药炉子抱走。

杨兼看到璃月将柴火抱回来不可思议:“怎么了?”

“厨房被占。”

说着放下手中东西又跑了出去。

杨兼不可置信,跟着跑出去,又不放心殿下,对着隔壁的世子妃道:“你们去太子房门口守着,千万别叫太子殿下有任何闪失。”

如此慌张,几个女子当即失了颜色,跑去太子殿下门口看情况,其实门口不远处有禁军看着,按理可以放心,可现在禁军不可信。

璃月去小厨房搬柴火,火折子,碗筷。

杨兼跟丢,跑的是大厨房,跟禁军理论,结果被打了一顿。

这些人面生,杨兼打不过,只得灰溜溜的回去。

然后就见太子休息的屋里已有几天的柴还有碗筷。

璃月见杨兼回来,面上青紫,也没问,只不过现在形势颠倒,杨兼成了人人欺负的一方罢了。

佟若芸见这模样,不可抑制的哭了,她走去床边,对着床上的人哀凄道:“殿下,如今,我们可怎么办?”

床上的人没有声响,许久,楚珩钰转过了头,对着刚成亲不久的佟若芸道:“吾已想到自己的结局,你若是想归家,我与你一封和离书,你自去投奔本家。”

“殿下~~~”佟若芸哭喊出声。

他们少年夫妻,她是想好要过一辈子的,这才成亲多久。

楚珩钰面无表情,继而又道:“别哭,吾烦躁,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吾。”

说完楚珩钰便又趴着,头朝床里,如今是他最狼狈的时候,他不想面对任何人。

说他无情,但刚才说话也没重几分,说他有情,刚才的言语并无半分感情。

佟若芸伤心,便就跑了出去。

屋里,璃月想到晚上吃的水,便对着杨兼小声:“忘了准备水了,小厨房也叫禁军占着了。”

杨兼一脸阴沉,对着璃月道:“看好殿下,我去去就来。”

刚才煎药炉子虽然翻了,倒是只洒掉水,药还在里头。

璃月加了早上打的水还没用,将小炉子拿去外头,开始生火,总不好在屋里头,一会儿呛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看着不起眼的宫女居然打乱了他们所有计划。

刚生起了烟,璃月就感觉好多双眼睛盯着她,璃月朝着那些视线看去,好些个禁军盯着她看,暗道不好,她好似被盯上了。

可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她就想自保活着,准备点物资不过分吧。

杨兼出去,好一会儿回来,没弄着水,反而在每个空着的屋子里搜了一些空盆来。

要弄水这事儿,还得半夜出去了。

药味弥散,那些禁军有人问:“他们哪来的药?”

几人皆是摇头。

杨兼守在屋里,愁眉不展,床上的人也无声响。

直到药煎好,璃月拿着药着药罐子进屋,只那一瞬没看住,外头的小炉子就被毁了干净。

璃月不敢想象,天家里谁伙同禁军,想要了太子的命。

杨兼忙出去看情况,小小的药炉,此刻碎了两半,地上一地火星子和灰,看一圈竟不知谁下的手。

气愤将火星子扫远了些。

璃月倒了药出来,晾在桌上,外出看情况,她只拿了一只药炉子,如今碎成两半,不是不能用,一会儿去弄些碎泥巴黏糊试试,只不过这些人是想人死,把事情嫁祸在他们这些下人手里吗?

都是惯用的手法,到底是谁,天家好色,后宫女子不少,还有不少皇子公主,其中太子最是正统出自前贤名远播的皇后之下,上头还有两个年长一些的,下头还有七八个,这么多皇子,到底哪一个跟禁军要好。

关于章统领她不是没听过,好多宫女还想办法接近那人呢,他又是谁的人。

璃月想不清楚,等着外头的药炉子凉了,弄进屋里。

外头洒水扫西郊的下人没多久扫干净了,随后像是躲瘟疫一样跑走了。

璃月纠结,她有些害怕出去就被弄死怎么办。

走去太子妃屋里,见着三个女子道:“太子妃,晚上生火的炉子没有,已煮不了吃的,可否麻烦......”还没说完,那房良娣哇的哭出了声:“我要回家,我不要死~~”她这么一哭,李良娣也道:“我也想回家,我二人还未与太子圆房,只要太子一句话,我们便可归家。”

就听佟若芸道:“一日是太子的人,一辈子就是太子的人,你们这样也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可我不想死啊~你看他们,分明就想饿死殿下,连带着我们都不放过。”

佟若芸此刻也无声了,眼下这情况,的确生死攸关。

璃月摇头,走了出去,这些人叫她们弄泥巴怕是比登天都难。

看了看天色,那些采买的人到底回不回的来,倘若打着饿死太子,给她们落个照顾不周的罪名,怕是半点吃食都进不来。

当真棘手。

回了屋,看了看所剩无几的水,犯了愁,这点晚上做饭都不够。

杨兼喂完药,把汤碗放在一边,随后拿出一把随身佩戴的匕首,璃月吓一跳,忙闪开。

就见杨兼割下勾着帷幔的铁钩,两边铁钩子割下之后了,使了大力掰弯,之后去修那被人劈开的小炉子。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璃月去探了探额间,这又烧了起来,没有大夫,没有对症用药,只能靠着自己的身体,硬捱过去。

小碗装了一小碗水,用帕子沾湿,省着用水了。

遇事,杨兼还是有些用处的。

璃月不知道,杨兼最大的用处就是拖着她一起。


今日烧了红烧鸡,老鸭汤,都是过了今天,就会变质的肉,得提前做了,明天开始,就得紧巴巴的了。

菜上来,三碗饭,两荤一素,已是近日最好的伙食。

杨兼看了看菜色,先是夸道:“菜色不错。”

然后道,“我二人先吃,主子缓一缓在吃。”

璃月疑惑:“可以吗?”

那不是主子吃奴才吃剩下的了?

杨兼点头,“没什么不可以的,现在不是在宫里。”

璃月觉得有理,但怎么感觉主子还没发话,杨兼就提前做主了,到底行不行,心中暗忖,难不成他们私下不分主仆?

要是这样,那她得重新认识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说不定平易近人的很呢?

坐下,拿起碗筷,先喝一口汤。

杨兼默不作声的先把璃月吃过的夹到另一个碗里,慢慢先喝一口水,等璃月吃过所有的菜,夹了菜,端着菜去床边,“主子,您先吃,多吃了腿才养的好。”

楚珩钰端了碗筷,道:“我自己吃,你也去吃吧。”

璃月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看太子果然平易近人,她先吃都没生气。

待杨兼回来,璃月关心问:“主子的腿怎么样?

可有说什么时候能养好。”

杨兼默了默,道:“大夫没有明说,也不知什么意思。

反正三月不可下地,便是下地也得小心着走。

后面就没话了。”

璃月瞪大眼睛,这不跟她阿爷差不多,小声道:“那跟我阿爷一样,就差说一句,一年就能好了。”

“果真?”

“真。”

杨兼高兴,小声:“你可别把主子的情况泄露出去。”

“好,对外就说残了。”

嗯,这会儿倒是机灵。

楚珩钰听的清楚,心下安了大半,接下来,就靠养了。

吃过午饭,璃月收拾之后,便出了屋子。

回到厨房,一个人默默收拾,一个禁军此时忽然进了厨房,此时只有璃月一人,璃月心肝一颤,忙道:“我,我,我下了一点,味道太重,只能一点,一点,神不知,鬼不觉。”

她今儿可下手的机会太多了,根本不好说人盯着不好下手。

那禁军点头,四下看了看,走了。

人走了,璃月心情又不好了,那药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恹恹的去找杨兼,四下无人,对着杨兼道:“哥,那些人来找我了。”

杨兼被人叫哥,愣了一瞬,很是不习惯,虽说宫里认干亲这种事很常见,但真是第一个有人叫他哥的。

清清脆脆的,还挺亲切好听。

问:“你怎么回?”

“我今天可以下手的机会太多,不好说不好下手的话,便就说这药味道重,只下了一点。”

杨兼皱眉,朝着床上的人道:“主子,你看这怎么办?”

楚珩钰趴着,忍着腿上痛感,已有知觉在慢慢回来,听了这些话,半晌,道:“也好,将计就计。”

继而没了下文,楚珩钰脸又朝里头趴着。

如此趴着已有好几天,楚珩钰已经耐不住,他很难受。

见楚珩钰要休息,璃月无事,便趴去桌上小憩。

她浑身难受,已有好多天没换洗了,身上还有很重的油烟味。

待趴的手臂发麻,看了看屋里情形,杨兼坐在脚踏上打盹,床上的人估计也睡着了,便就轻手轻脚出去。

五月的太阳下午是暖和的,若是没有守军,在行宫偶尔松散松散,晒晒太阳也是一种享受。

好久没见嬷嬷,她去大厨房套个近乎,看看有没有多余的衣裳给她。

寻了好一会,没在厨房见着嬷嬷,倒是在下人住的大通铺里头,见着嬷嬷。

老嬷嬷夜里头被杨兼吓出了魂,这会儿哪哪都难受。

璃月上前去看看,小声:“嬷嬷。”

像是在睡午觉,璃月不好打扰,又听床上的人呓语,好似梦魇。

睡大通铺的,一般头都朝着外头,璃月瞧着不对,伸手探了探额头,感觉是发烧了,没有那么烫手。

她记得小时候,阿奶年纪大,一病就连着头疼,也是这样呓语不断,嬷嬷此刻无人照看,她便去大厨房看了看,索性锅里有热水,装了热水,又打了冷水去给冷敷。

烧火嬷嬷不舒服,见着伺候她的人,好声道:“好姑娘,多谢。”

“嬷嬷喝点热水。”

嬷嬷起身,就着璃月的手开始喝水,随后歇息一会儿,道:“晚上,我怕是干不了活了。”

“干什么,我此刻得闲。”

“不过就是他们的大锅饭。”

“他们不吃饼子了吗?”

“饿不着你们,还做什么吃饼子。”

“我懂了,左不过就是把饭弄熟,再来锅大锅菜,你今晚好生休息吧。”

嬷嬷抓住璃月的手,道:“好孩子,谢谢,等我好了,去谢你。”

“那等嬷嬷好了给我找身换衣的衣裳,要是没有也就罢了。”

说完,就先走了。

那么多禁军,没一个善的,她真想毒死这批人,但是那药包给杨兼拿走了,于是乎,她真跑去找了杨兼。

杨兼还在打盹,见着璃月推门进来,因着警觉,这会儿一醒也就醒了。

璃月凑近:“哥,那药呢?”

杨兼警惕:“你要做什么?”

“大厨房的做饭嬷嬷病了,我一会儿去帮她做顿大锅饭,下点料。”

杨兼面上有了笑意,“你不怕被发现小命不保?”

璃月一想,还真是:“那算了。”

杨兼拿出药包道:“去吧,死不了人的玩意儿,全下进去都没事。”

“这是什么啊?”

“吃了疯癫的药,你放心,这就是慢性毒药,本也是一点一点下的,死不了人,那么多人要是吃了,也起不了效,拿去玩吧,不过,小心点,别把小命搭进去。”

“哦,我试试,不一定下。”

说着拿了药包走了。

要是死不了,吃了也无知无觉,璃月觉得没多大意思,但是下回去,叫她心里舒坦。

谁叫这些人叫她担惊煎熬了许久。

杨兼不免道:“殿下,她还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楚珩钰想到他对她的无礼,淡声:“骨子里许还是个虎的。”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嘞~~枣云糕,新鲜出炉的枣云糕嘞~~~噹噹~”铁器敲打的声音,继而又是“麦芽糖~甜而不腻的麦芽糖嘞~~......”喧嚣热闹的景象穿过高高的宫墙,飘进东宫后厨值夜的宫婢耳中,虽只余微末的余音,却也冲击心灵,令她胸腔震动,看着高高的宫墙,望眼欲穿,心驰神往。

五年了,她十一岁进宫,便就未再踏出过宫门一步,若要出宫,得年满二十二才能放出宫去嫁人,好像还要等很久很久的样子。

内外两个世界,一个热闹非凡,人间值得。

一个冷冷清清,人间不值。

她泄气转身,重新守着小厨房。

她是三等宫婢,等闲是凑不到主子跟前,跟着老余头学了些宫廷菜系,还有小食,虽学了皮毛,但晚上帮着干爹值夜也是可以的。

若是主子有特别想吃的难做,跑去叫一声干爹也来得及。

如此轻松的活计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这三等活儿当不了主子的撒气桶,也看不到腌臜事,倒是能听闻很多秘事。

同时间进宫的姐妹削尖了脑袋往上凑,也不知道为了啥,被打死的打死,落水的落水,不见的不见,独独她这个爱躲懒的成了命硬的。

东宫主子少,如今就一个太子,太子妃,两个良娣,小主子还不曾有,腌臜事不多,就这三等丫鬟的差事还是她花了所有积蓄求来的。

别人都说她傻,不凑主子跟前,哪有赏钱拿。

可她知道,有命拿赏钱,没命花的她见多了,她只想安安稳稳活到出宫就谢天谢地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皇城墙外有更夫打更声传来,热闹也不知什么时候连个尾音都没了。

只余一片沉寂,璃月喃喃:“这么晚了,该是没有人要吃夜宵了吧。”

太子勤政,也有规矩,便是很晚也不怎么吃宵夜。

倒是太子妃和两个良娣,偶尔会有,不定时,如今进东宫也才两月,习性还未摸透,小厨房得时刻准备,摸透便就好当值了。

璃月百无聊赖趁着锅子里温着的鸡汤用小火,给自己下了几只鲜肉云吞,鲜香扑鼻,再烫几根菜叶点缀,完美。

看了看小厨房外头,安静如厮,赶紧埋头吃完。

这是她的拿手小食,多少只老余头也不会数,偷吃也不会发现。

吃饱了收拾完,犯困,又在小厨房门板后放好条凳,放上板子,铺开被褥开始睡觉值夜。

“璃月,璃月,别睡了,回屋睡去,要忙活了。”

嗯?

才打个盹怎就快天亮了?

璃月起身,迷迷糊糊:“干爹,这么快就五更天了?”

天还没亮,宫人就要开始干活了。

老余头道:“早上不用你忙活,老样子,想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吃的给你留着。”

“诶,谢谢干爹。”

璃月迷迷糊糊收拾好,走人,回自己屋睡去。

大家都开始陆陆续续起身,就她可以白日睡觉,不过也都知晓她值夜了,没人有二话。

大通铺,床硬硬的,她们说不好睡,她却觉得好睡极了,比她做乞丐时好多了。

所有人的早食过后,有小道消息渐渐传开,渐渐的,人心惶惶。

有关系好的早早的来报信,这些宫婢太监便开始偷偷的收拾包袱另投门庭。

窸窸窣窣,璃月好眠还是被陆陆续续的进出声给吵到了,璃月皱眉,闷头隔绝一切声音,继续睡。

“要不要提醒璃月?

她平日对我们不错。”

宫婢小声。

“哎呀,我们自身难保,还不知道别宫娘娘收不收,怎么带上她。”

“那走吧。”

两人偷摸收拾好,走了。

一间屋子十个人,早上来了好几波人,都是悄悄收拾东西,仓皇而走。

消息传开的时候已经是午时过后,下人比主子消息知道的更快。

此时东宫的所有女眷开始哭闹,已然晚了,东宫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璃月睡饱了穿好衣裳出门,想着正是吃午饭的时辰,走去厨房,却见厨房一个人影都没有,灶头也无热气,正奇怪,身后一声呵斥:“大胆宫婢,前头召集,你敢在这儿躲懒!”

璃月吓了一大跳,回身见是禁军,忙道:“我昨日值夜,刚睡醒,不知道前头事,这就去。”

禁军没多话,只眼眸中对这宫婢多了两分同情。

跑去前头,各个地方都没人,再跑去前头的前头,废了好一番腿脚,才见大家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只不过,这人怎么才这么几个?

有三个女主子,每人身边都一个贴身宫婢,连着老余头都不见,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她站上前,站进队伍里,所有人加起来,十个人都不到。

“人到齐了吗?”

身后的禁军回:“都在这儿了。”

“上头有令,尔等乃是太子家眷,先关去西郊别院,听候发落。”

几个娇滴滴的女主子,不受打击,身子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只有璃月全程是懵逼的,什么听候发落,她…她也不是太子家眷啊,忙道:“大哥,弄错了,我不是太子家眷。”

“噌”无情的大刀出鞘,直接架在璃月脖子上,凶恶道:“少他娘废话。”

璃月顿时不敢再动。

千算万算,没想到东宫主子会倒台,看来她也是个短命的。

应该说,进宫都是倒霉命,能活着出宫的那才是真正有福气的,她的干爹啊,怎么走也不叫她。


杨兼见着人走了,还跟楚珩钰夸这宫婢好用,早怎么没发现这么好用的人,之后人出去,就没回来。

三更半夜,不放心殿下的同时,还出去寻了她一回,到处见不到人,还以为她遭了不测,到处仔细找了找,连井里都去寻了寻,结果,一大早见人家从房良娣的屋子里出来,气了个仰倒。

当即去拽人,将人拽到太子的屋里,气道:“你去别的地方睡,好逮交待一声,可知晓我昨晚寻了你多久,还以为你被害,连着尸体都寻了半日,你倒好,一个晚上在呼呼大睡。”

璃月不明白杨兼为什么要找她,道:“殿下熬过了最要紧的时候,我再待在这屋里,你们反倒不方便。”

“那你倒是长嘴说一声也好。”

“我......我没想到。”

“哼,究竟是没想到,还是起了走的心思,我跟你说,她们走得,就你走不得。”

璃月瞪大眼睛:“为什么?”

“你是东宫的人,可不是那些本家带进来的人,伺候殿下就是你的本分。”

璃月气,转身就走。

杨兼气:“嘿,还有脾气了。”

等璃月一走,杨兼对着楚珩钰道:“殿下这婢子有野性。”

这个楚珩钰早知道了。

“殿下,我看还得收腹这婢子的心,好用趁手的人不多,她实在不错。”

这个楚珩钰也知道,这婢女的确机灵,以往收腹一个人的心,照应着这些人的家人,或是给些利益就能办成。

如今他什么都没有,她又是乞丐进宫,口中说的阿爷,听着也是个好心的乞丐头子,情分怕也不长,最多记着养过她的情分,也不能做拿捏的筹码。

那么利益有什么?

她一个宫婢若是索求银两,他已落魄,以后怕也给不了多少。

现下情况,认个干亲,叫她做个干妹妹?

古来也没有哪个皇亲国戚认宫婢做妹妹的,况且,他现下这情况,怕还得人家照应,哼,当真是时过境迁了。

自嘲道:“杨兼,吾已是苟活的命,不如你去认个干妹妹。”

“我?”

“嗯,吾一无所有,实谈不得收腹二字,况且一个宫婢,因着几分机灵,倒是要她来照应吾了。”

听着这话,杨兼就知道殿下此刻心情不好了,道:“殿下,认个干亲简单,可她未必心甘情愿。”

“我知晓,一会我试试能否说动她。”

“是。”

璃月进了厨房,看着这些米面,她如今管着灶火,要害人,还真好下手,难怪皇上对太监宫女说杀就杀,说打就打,唯独对厨子是个好颜色,原来这地方害起人来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

袖中的药粉扎人的紧,她从小没害过人,如今,竟然要去害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早晚都要死的,做什么再去造一次孽。

生火做饭,没心思做菜,今早就是大锅粥了,爱吃不吃吧。

她心情不好,也不想把别人也伺候的好好的。

大锅白粥装碗,送去了前头,什么都没有,也是把别人看愣了。

林姑姑问:“怎么只有白粥!”

璃月也是蔫蔫的回,“不会做。”

前几天有肉丁萝卜的时候,还会煮个像样的粥,昨日吃食拿来不少,反倒不会做了,林姑姑想训话,就见璃月转身就走了。

气道:“拜高踩低的东西,还真以为太子妃落魄了不成。”

佟若芸没了胃口,道:“我不吃了。”

林姑姑道:“主子稍微吃一点,一会儿奴婢亲自去做点吃食试试。”

“不必了,说不定今日就能走的。”

“那主子稍微吃点。”

一大早就光白粥,除了房良娣没说什么,李良娣也很不满。

放到楚珩钰和杨兼身上,就觉得有事。

璃月对庖厨之事说不上热衷,但总归比一般宫婢上心,从之前种种迹象来看,这人对吃食上不会如此懈怠才是,今儿不缺食材的情况下,就光秃秃的白粥,那就有些不对味了,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杨兼看了看楚珩钰,道:“殿下,奴才去给你弄水洗漱。”

楚珩钰道:“不急,把璃月叫到床边来。”

璃月送好所有人的饭菜,只想一个人在厨房等着什么时候刀落到她头上。

楚珩钰今天没死,她怕是躲不了了。

转身走得时候,便听着楚珩钰说的什么,不用杨兼叫她,她便折身,走去楚珩钰的床跟前,蹲下身,“殿下有什么事?”

楚珩钰看了看眼前的宫婢,才一晚不见,她的眼眶有些微肿,眼神也不似之前清明神亮,今日好似带着一丝死气。

沉着眉眼,思虑半晌,似有所懂,侧起身,撑起身子,用沉而缓的声音道:“我这条命已然如此,犯不着搭上你的命,若是遇到难事,你以后可直接与杨兼说明,以后,你与他认个干亲,等我死了,你二人也有个照应如何?”

他难得用算得上温柔的语气说话,语声如流水击石。

璃月很是诧异,他怎么跟她说这些,他这双眸子似看你几眼,就能知道发生了何事,她就像一个扒光了衣服的跳梁小丑,无所遁形。

楚珩钰又叹道:“今日这般境地,是我之故,昨日杨兼寻了你许久,从来也没见他如此看重过一个人,我看你二人有个兄妹缘分,万一出事,相互有个收尸的也好。”

说完又是有些自嘲冷笑。

杨兼听着不是滋味,殿下如今这般没死没疯,还能好好说话已是不易。

璃月眼眸模糊,实在没想到会有人说这些,也没想到会有人在乎她,没有啜泣声,无声的流泪,眼睛模糊一瞬,眼泪就止不住。

楚珩钰道:“说吧,遇到了何事?

便是饭菜里下毒了,吾也不怪你。”

杨兼大惊。

璃月拿出药包,气得扔了出去,道:“没放,我回去等刀子去,我与你无冤无仇,下不去手,便是下手,我也活不了的。”

说着就趴在床沿,肩膀一抖一抖的,但是没声。

楚珩钰与杨兼对视,杨兼道:“殿下,是我的疏忽。”

楚珩钰没想到这宫婢已想好了死,死之前还没想过害他,怪道长一副慈眉善目的脸,她是真有一副善心。

楚珩钰道:“那你这几日便在我屋里,哪都不要去了。”

璃月抬眸:“可否放我走,我跟着房良娣,做她的丫鬟出去。”

楚珩钰道:“他们没给你药之前,你倒是可混了出去,如今,你便是出去,怕也是凶多吉少。”

璃月无可奈何的又趴着无声啜泣。

杨兼捡起药包查看,闻了闻,惊道:“殿下,是广陵散。”

疯癫之药?

楚珩钰点了点头,心里有数,道:“知道了。”


璃月好半晌才缓过来,看了看杨兼,杨兼自然是个本事人,若是有个干亲,想了想,要是昨天真去找她了,比干爹那没良心的有良心,继而看了看楚珩钰,他淡漠的眸子无甚起伏,她道:“那我真认干亲了。”

杨兼和楚珩钰对视一眼,真是哭笑不得。

杨兼道:“好妹妹,你以后人后就叫哥哥,人前不好攀关系,眼下我不是杨总管,照应不了你,也不能害你,万一以后还有活命机会呢。”

这是事实,杨兼在东宫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外头好多太子的要事也是他出面,他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多少做官的都得给杨兼几分薄面。

太子出事后要是落一个死,他也是逃不脱的,现在若是沾了关系,她也逃不脱。

璃月知道这是事实,也觉得杨兼比老余头实诚,便点头,道:“好。”

“以后咱们俩好好照顾着太子殿下,太子活,我们还有活路,这个你想来也知道。”

璃月点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好似真跟他们绑在了一块儿了。

道:“我试试吧,反正这档口,今天活,明天指不定还得麻烦哥哥收尸。”

真是个既悲催,又无奈的话。

杨兼道:“好了不说丧气话。”

说完了事,楚珩钰又趴回去,头朝里。

杨兼道:“今日你在屋里待着,我去外头忙着,只有一点,不可叫任何人接近太子。”

璃月道:“还是我出去吧,他们时不时盯着我,总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下药,再来找我,我就说自己胆小,还没动手就是,想是可以糊弄个两三天。”

杨兼想警告她若是对太子不利…但是眼下不适合警告,便顺着她的话,道:“成吧,你先去忙,一会儿我叫人去帮你,多了人,你不好下手,总还能拖个几日。”

“哦。”

璃月出了屋子,杨兼也跟着出去,继而对着佟若芸道:“佟姑娘,您身边有人,也得帮帮后厨,大家都长了嘴,总不好叫咱们东宫的人伺候你们,她都伺候不好主子了。”

杨兼直接改了口叫佟姑娘,谁叫人家拿了和离书,一时叫佟姑娘也没错。

可惜,直把人叫得脸煞白,没了血色。

林姑姑见着杨兼一直是怵着的,这会儿杨兼这么说,也不敢反驳。

璃月听了一耳朵,只觉得杨兼说咱们东宫的,真是把里外分的清楚。

她好像从流浪狗变成有人要了,要她的还是丧家犬。

杨兼回去,璃月去了小厨房,没多久,林姑姑和九月都在小厨房走动了,九月主动帮着烧火,林姑姑客气问了一句需要帮什么忙。

璃月也没客气,道:“那鸡焯水就捞起来,我收拾手里的鸭。”

林姑姑便开始勉为其难,动起手来。

说来,脱离了东宫,她们就不再是东宫的人,再叫三等丫鬟一起伺候,的确说不过去。

杨兼没那么快信任一个人,包括楚珩钰也是一样。

杨兼道:“主子,现下没有人手,奴才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次是她没下手,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起别的心思,防不胜防。”

楚珩钰想一下,道:“叫她跟着我们一起吃。”

“如此也是个办法,现下主子身边不好放人手,着实叫人不放心。”

楚珩钰没说话。

不多久,璃月烧了热水来,放在茶桌上,她跟屋里人虽然认了干亲,但真认识也才不多久,没多话,就走了。

杨兼叫住道:“阿妹,以后就在屋里跟我们一道吃饭,别家的就别去管了。”

璃月听着,笑靥如花的应:“好。”

杨兼叫她阿妹,比老余头那叫干爹还半晌不应的,来的好,也是她,从小没什么亲缘,小时候连着爹娘都不怎么亲她,故而乞讨的时候,看着人家爹娘牵着孩子,又有哥哥照顾着玩就好生羡慕人家的亲缘,她命里没有的,就很想有,也是心底的渴望,自己还不大理的清楚这种渴望是什么,但杨兼主动叫她阿妹,她就很高兴。

杨兼看着璃月面上真心的笑意,也是一愣,只觉得这丫鬟机灵归机灵,但是还单纯的很。

璃月走了,杨兼收回思绪。

佟家说带大夫来,是真带了大夫,马车停在门口。

因着佟家人会上折子,禁军不会拦着,叫人进去给人看伤,伤的屁股伤,女的不让进,佟夫人自然去看自己女儿。

杨兼见着禁军进屋就近看着,监视,忙赔笑道:“主子最是怕人瞧他的伤,你们还是出去为好。”

其中一个禁军道:“我们就近护着楚公子,这才不会失了职。”

以往是太子,现在是庶民,叫楚公子已是客气。

杨兼眉眼阴狠一瞬,忙收敛,道:“我知道二位当差,可我晓得我家主子脾性,二位外出一会儿,待叫大夫瞧了伤,再进来,如此也不耽误你二人当差。”

杨兼已许久没有做小伏低,如今禁军无论哪个,便是没有职位都不好得罪,为了不耽误太子的腿,杨兼咬牙,拿出了一块随身佩戴的好玉,也是太子赏他办事好的奖赏,他珍惜的东西不多,今儿没有银子,就只得舍了玉。

小声:“没有银子,二位当了可换了银子吃酒,就片刻就好。”

两个禁军对视一眼,这玉成色很好,温润剔透,能换不少银子,其中一个收了,两人出了门去。

大夫给屋里人看诊,杨兼趁着空档小声道:“好好看,不管好坏,腿都给治好了,但说的时候一定请大夫往最坏的说,你可明白?”

大夫一顿,有些犹豫。

杨兼警告,“殿下所有大夫都没给看,只你一个,你若胆敢辜负殿下,小心全家老小。”

阴恻恻的耳语,大夫吓得脊背发凉,忙道:“老朽懂了,懂了。”

大夫先是看外伤,再是看腿伤,按了按,动了动,还没看好,禁军进了屋来。

大夫问:“可有知觉?”

“无。”

楚珩钰道。

大夫狠狠地叹气,又摇了摇头,道:“我先给你正正骨头。”

这大夫头摇的,把楚珩钰和杨兼都吓到了,不知是演的还是真的。

若是真瘸了腿,那就真无望了。

大夫继续道:“你们谁去寻两根木头来,大概胳膊长短。”

杨兼叫人去寻璃月。

璃月在厨房,房良娣来叫她,她便放下厨房之事去到前头,杨兼守着门口,又看着屋里头,几乎半步都不离楚珩钰。

“杨总管什么事?”

璃月问。

杨兼道:“你去寻几根绑腿的木头来,大夫急用。”

“哦,那我这就去。”

屋里发出隐忍又重重的闷哼,像是疼极了。

璃月忙朝着屋里看一眼,只见大夫也是满头大汗,忙去找东西。

柴房里的柴都是劈好的,没有光洁的木板倒是有光洁的木棍,拿了三根朝着前头跑去。

璃月抱着进屋,问:“大夫,这个可以吗?”

大夫看了看,淡声:“若是没有别的,就用这个将就。”

杨兼哪里肯将就,见着四方凳上是两块木头拼的,拿着凳子朝外头去,只听重重的砸动声音,废了好一番功夫,再进来,问:“这个呢?”

大夫点头:“那就你手上这个。”

之后女子不让看,璃月便走开去做饭,后头的事就不知道了。

待她再次回来,大夫堪堪才走。

佟夫人擦着眼泪话别,说是再等两天。

佟若芸嘤嘤哭泣,应着。


西郊别苑本是一处行宫,平日里避暑纳凉最是个好去处,要是平时,巴不得随行,而今,几个女眷却是被囚车押着,好似里头的人都是重刑犯一般。

璃月惴惴不安,太子到底犯了什么事,难怪早上有那般动静,原来都提前得到消息,跑路了。

亏的她平日藏点好吃的就到处分享,想的也是大家相互有个照应,如今一片良心全都喂了狗。

太子妃穿着宫装,妆容精致,头上翠珠金钗环绕,倒是没有哭哭啼啼,可到底与这囚车格格不入。

主子们都是大家闺秀,都是花一般的年纪,便是宫女除了跟着太子妃的大姑姑二十出头外,都是花骨朵一般的年岁。

外头的百姓见着皆是惊讶,这囚车里都是女子,长得好看,看着也柔弱,能犯什么事。

各种指指点点,或疑惑,或猜测,有同情,有可怜。

真应了那句话,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福祸相依,可这些福祸干她什么事,她可是一天福都没享过。

璃月开始放平心态,抱着腿,缩在一角,她这人就是浮萍,本也无根,只要不死在哪都是一样的。

出了京城,路途没有那么多人,但也不好受,因为饿着肚子,憋着尿。

中途休息,禁军倒是各自带了干粮,可也没打算分些水粮给她们。

到了日落西山,终于到了西郊别苑,璃月小睡了一会儿起来,饿得前胸贴后背,最后一个下马车。

西郊别苑比牢房好一点,这算是给太子最后一个体面,等着发落就成。

西郊本来有几个宫里人守着打扫,禁军来就是看守的,把人送进别苑就不管了。

所有主子心情不好,丫鬟是松一口气的,至少可以去找吃的。

璃月逮着机会问李良娣身边的丫鬟九月,道:“九月姐姐,你知道太子犯了什么事吗?”

九月是个大丫鬟,做事也有大丫鬟的气派,见璃月是个倒霉的,道:“你怎么没走?”

“我昨晚值夜,睡醒就出事了。”

“那你是个倒霉的,太子的事我也不大清楚,总之就是犯了大事。”

“什么事,连着家眷要一起赶走。”

“不是大事如何会把家眷一并清理了,我的小姐命不好,以为进了富贵窝,没想到如今会落到这般田地,别人可以走,我的身契在李家,是走不脱的,如今,只能看老天留不留命了。”

说着两人到了后厨。

突然来人,后厨的人没准备,有些食材,但是不多,璃月自告奋勇道:“我就是东宫小厨子,伙食我来管着刚好。”

九月狐疑的看一眼璃月,“你不是传菜宫婢吗?”

璃月讪笑:“哪有一天到晚传菜的,东宫才几个主子,我平日里帮着厨房打下手,倒是学了几个菜,今日我来给几个主子做点吃食吧。”

九月看了看厨房,食材不多,道:“成吧,主子们都饿了,你快点。”

璃月点头。

有个烧火嬷嬷,本也会做几个菜,见有人自告奋勇,自然最好,主子好的很好伺候,主子不好的不好伺候,她也懒得揽事。

璃月看了看食材,也就青菜萝卜,倒是有点晒干的肉,天色很晚,做大菜是不可能了,叫嬷嬷开始生火,开始做饭。

结果,其中一个禁军头子走了进来,道:“做饭给我们吃,赶了一天,大伙都饿了。”

璃月道:“可是食材不多,来的主子还没得吃。”

“少他娘废话,她们早晚是阶下囚,先紧着我们。”

禁军凶恶说完,走了。

璃月也不管了,洗了米,切了萝卜丁,切了点肉丁,放点盐巴,大家都吃大锅粥好了,好逮每人有口吃的。

边煮边试味道,还没煮熟,璃月就给自己喂了半饱,等煮熟的时候,拿了碗筷,装了七份先去前头。

要不说好人难做,璃月端去的时候,几个女主子都不满璃月怎么端了猪食过来,李良娣第一个抱怨:“这怎么吃?”

粥马虎做的,又是大锅,自然没有宫里精致,璃月想翻白眼,不过她谨小慎微惯了,忙解释:“这是从禁军口里抢来的,再不吃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闻言,太子妃佟若芸开口:“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挑剔。”

饿了一天,水米未进,吃着粥第一口都就觉得香。

丫鬟们习惯紧着主子先吃,结果,有人不够吃,把丫鬟的吃了,璃月是给自己留了一碗的,结果三个大宫女直接就把多余的一人一碗端走了。

璃月有些丧气,她这人是不是太好心了,吃下的碗筷又是她收,她一个三等丫鬟,虽是这里头最低贱的,可也不至于什么都是她做。

就听太子妃身边的管事宫婢林姑姑道:“去准备热水来,太子妃要洗漱。”

九月道:“我家良娣也要洗漱。”

房良娣身边的丫鬟菊英也使唤她,叫她准备了。

璃月这会儿有气,对着几个丫鬟道:“我没吃,你们吃了我的,还叫我做事,我哪有力气。”

一句话几个人面面相觑,那多吃一碗的房良娣瞬间涨红了脸,厉声:“两天不吃都饿不死,你一个宫婢倒是矫情上了。”

主子生气,璃月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人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忙垂头道:“奴婢知错。”

佟若芸对着璃月开口道:“你来。”

说着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璃月瞬间惶恐后退,不怪她惶恐,她是见过簪子杀人的,此刻不知道这位主子要做什么。

林姑姑接过发簪,道:“今日是你机灵大家才有口吃的,这是太子妃赏你的。”

璃月松一口气,有些受宠若惊,道:“奴婢不敢。”

“委屈你了,一会儿有热水第一个紧着太子妃来。”

璃月忙应声:“是。”

说着端着碗筷就走了。

这是璃月第一拿到主子的赏赐,到小厨房,看了看金簪,有宫中记号,宫里东西要典当,必先熔成金子,不然抓到不仅受罚,小命也不保,先收起来再说。

锅里已经什么都没有,看来,今晚只能水饱了。


夜里刮起了风,扑簌簌的,颤动窗子,看样子是要下雨。

今晚的禁军守卫也比昨日森严,杨兼熬鹰似的守着,等下了雨,就拿着盆去接雨水,还守着门口,生怕好不容易接的雨水会没了,倒是惹得那些人在一边嗤笑。

璃月给又浑浑噩噩的太子擦身子降温,床上的人要不是身子底子好,怕是两天都熬不过去。

就在别人以为屋里人接了雨水,不用守着井水时,杨兼去打井水去了。

屋里五个盆被他偷偷装满,无声无息。

杨兼听闻采买了米面,又偷偷出去寻吃的。

要知道哪有吃的还不容易,深更半夜,匕首放在烧火老婆子脖子上,婆子被惊出了魂,盘问一番才知道哪还有吃的,当天晚上就解决了吃的。

璃月半夜睡去,不知道后半夜的事,反正再醒来时,外头的雨已经停了,杨兼睡在太子脚榻边,屋里整整齐齐的放了几盆水,还有一身湿衣服扔在一边。

璃月收拾被子,随后发现角落竟然多了一小袋面,她看了看杨兼,越发觉得这杨总管不是吃素的。

一大早生火,给他们弄点饼子算是仁至义尽。

在桌上揉了面,和了盐,加了猪油,然后把小炉子生起,烧烫锅底,翻了面用锅底烫饼子,第一张有点赃,不过第二张开始就好了,也不粘,来来回回滋滋炸响,吵醒了屋里人,屋里潮那油烟味就特别浓厚,要不是屋子是最大一间,怕是得被烟呛着。

大半个时辰,倒也被她弄成了十几张饼子。

屋外都能闻着味面饼子的香味,惹得禁军时不时走近窥探。

杨兼被吵醒,看着有吃的,忙收起被子,给他们殿下漱口,然后弄一张刚烫好的给殿下,随后自己也来一张。

璃月不客气,也给自己来两张,她是好久没有填饱肚子的感觉了,今早一定要吃饱了,之后的事等出了这里再说吧。

多了十来张饼子,还给烧了水,之后不动声色出门。

太子妃佟若芸叫林姑姑拿着和离书离开,叫佟家来接她,这禁军不管这事,便是有和离书也不放人,说是要听上头意思,另外,为了叫佟家不放弃她,又交代了一些秘密的话。

璃月听闻太子妃和那些人没那么快走,又回了屋子,看看有什么要做,见着角落的衣服,便就帮着搓搓洗洗。

今日气氛有些安静,不似昨日,杨兼还会找她说几句话。

杨兼时不时看向那宫婢,心里冷哼一声,就这点小心思还想瞒得过他。

楚珩钰好受一些,眼睛无处可看,看的也是那个小宫女,人倒是勤快也机灵,就是城府不够深,不过如此足够了,待在身边正好。

中午就是饼子,一人一张分了,喝了热水了事。

药没了,也没处煎药,璃月得了闲就去看看房良娣,也守着佟若芸。

下午,果真有佟家人来西山别苑,还带了吃的,杨兼叫她守着屋子,他亲自去接的人,不多久便接了粮食进屋,说是佟家人得上折子求情才能带人走,佟若芸想离开没那么容易。

璃月听闻便就没那么积极了。

杨兼大庭广众之下,大声交代人带话:“禁军统领章匡,打算饿死已身为庶民的楚珩钰,已有三日,我家主子命悬一线。

如今还不给请大夫,皇上念及骨肉之情留下殿下,可禁军统领不同意,还请佟夫人代为转达。”

佟夫人诧异,看向佟若芸:“这可是真的?”

佟若芸点头:“还请娘据实告诉爹。”

“你们怎可......”还没等佟夫人气,副统领说话:“误会,我等守着厨房乃是怕有人毒害已身为庶民的楚珩钰,实是他现在处境堪忧,我等不得不仔细看顾。”

佟夫人知道这些人什么意思了,反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道:“那就请诸位莫要谨慎过了头,反倒把人饿死了,我这就请大夫来。”

“好。”

佟家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不然也不会与太子联姻。

佟若芸要与佟夫人私下说话,禁军紧紧盯着,便只说了这些日子的大概,行宫不让进,天色又暗下,佟夫人不得不当天就走。

璃月瞧着佟若芸没走脱,有点可惜。

禁军现下已不占着厨房,但是保不定什么时候风声过了又故技重施,吃食屋里留一半,还有一半留厨房。

璃月一个人生火做饭,今日有鸡鸭鱼肉,佟家人来的正是时候,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还是杨兼聪明,他好像算好了的,就知道会有吃食来一样,利索装进屋,今日没有杨兼,厨房也不会给他们用。

不过谁不知道,眼下只是过了眼前的危难,之后还不知道有什么难处。

璃月看着鸡鸭鱼肉,来了干劲,平日里老余头主厨,怕人偷师,但她讨巧,时常帮着洗菜干活,又见她是宫女,干不了厨子,便就留着她打下手,久而久之,这些东西怎么做,干什么,了熟于心,后来太子妃进门人多了,要守夜,老余头全自己揽吃不消,才教她一点小食做法。

她跟着老余头不仅长个子,厨房之事都摸得八九不离十,今日上手,正好试试自己本事有没有。

上好的五花肉一天吃不完,腌一半,留一半现烧,现烧这段先用白水煮一煮,晾凉,然后去刮鱼鳞,这鱼留不得,今日不吃,明日怎么烧都有腥味,将鱼洗净,放在一边,肉也凉了,将肉切块,四四方方,起锅烧油。

要说她最喜欢做什么,待什么地方,那就是厨房,自从进了东宫,跟老余头打好关系,她就再没挨饿过,那是她自小到大最幸福安逸的一年。

她也羡慕村子里的老厨子,所有人都瘦瘦的,只有有手艺的老厨子满面油光,肚子里都揣着福气,不知道叫多少人羡慕。

她也没什么大志向,只要不叫她挨饿就成。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痛苦呻吟,还发了烧,璃月迷迷糊糊,只听得杨兼焦急的安慰:“殿下您忍忍,等熬过这阵就好了......”没过多久,璃月被推醒,只见杨兼着急道:“去打冷水来,太子发烧了,快!”

璃月只得迷迷糊糊起身,夜凉,她和衣睡的,出门一个哆嗦,瞬间清醒,摸黑去打水。

后厨嬷嬷还没起,大缸里早已不见多少水,退烧冷水足够。

璃月打了水,东边似有了鱼肚白,如此怕是已有五更天。

临近五月,早晚温差有些大,白日还算有些暖,早晚不多加些衣服就有些凉了。

不过,她看着好似不是最倒霉的,倒霉的是那些日夜巡视的禁军,如此凉夜,在巡视,还有守门的,毕恭毕敬站着,她都不知道人是否换过。

好在她这样的奴仆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璃月端水进屋落了杨兼一句责怪:“怎么这么慢?”

璃月解释:“后厨有点远。”

“你来给太子降温,我歇息片刻。”

璃月点头,她睡着,他没怎么打搅,也算给了一个囫囵觉。

伸手摸了摸高贵太子的额头,忙收手,这么烫,怕是得烧坏,忙拧了冷水帕子给擦脸降温。

太子殿下的脸朝着床里,她不好擦,只得坐床沿,就着微弱昏黄的烛光,看着他半边侧脸擦拭。

做梦都没想过她还有近身伺候太子的时候。

撩开被子,整个被子都滚烫,忙又散热,拧了帕子,小心翼翼探进里衣,轻缓出声:“会有些凉,您忍忍。”

果真,床上的人有些微颤,似被吵醒,又开始隐忍呻吟。

今日开始怕是最痛的时候。

璃月加快手中动作,多拧了几次帕子,多擦了几次,随后盖上被子,再给他脸上脖子降温。

动作不算轻柔,可以说恰到好处的擦拭,连带着手也给捞了一遍。

如此反复,大概到天亮,才见有那么点退热的迹象。

那太子又昏沉过去。

照顾病人很累,璃月不是菩萨心肠,更多的是为自己小命考量,就去才打了盹的杨兼身边,推了推他,道:“杨总管,到点做饭了,我不去,灶头没我们的份,太子殿下交给你了。”

杨兼看了看天色,起身,没有二话:“你去吧。”

璃月离开,杨兼探了探楚珩钰的额头,摸了摸身体,自觉照顾人这等事还得是女人来做最好。

松一口气,抱了铺盖,睡在太子殿下脚边。

他近身伺候太子十一年,从毛都没长齐任人欺负再到被太子点名提拔,这一路,他是太子亲信,也是太子最亲近的人,谁都可以辜负太子,唯独他不能。

他一个阉人怎么都无所谓,太子便是不再是太子,也是他的主子。

璃月的料想不错,后面的大厨房被禁军占领,倒是还有小厨房,只不过,食材都在大厨房,璃月不免低声下气道:“还请诸位大哥行个好,匀出一些米面出来,我的主子们也得有口饭吃。”

闻言,有人哈哈大笑:“你还不知道?

你说的主子现在已是庶民,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喽~~什么!”

璃月惊讶,“太子到底犯了什么事?”

“总归惹怒了圣上,你们要吃食,得自己去采买去。”

“我们可随意出入吗?”

“你们下人可不归我们看管。”

璃月懂了,忙去找太子妃,她那满头翠珠总能换点钱。

到了太子妃住处,她的门口没有禁军把守,璃月推门而入,对着刚起身的太子妃直接汇报道:“太子妃,那些禁军占领了厨房,不肯匀出多的吃食来,叫我们自己想办法采买,奴婢问过,下人不归他们看管,可出行采买。”

闻言佟若芸气:“岂有此理,他们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

消息闭塞,太子妃想来很多事还不知情,越是这个时候,出于自保,璃月也不会多话,道:“太子妃,下人们可以出去,未免采买需要买的东西不少,还得多派两个人出去采买,还有......现下银子问题。”

果然,听闻这个,太子妃道:“去把所有人叫来。”

璃月应声。

不多久,两个良娣和宫女都在了太子妃屋里。

太子妃还算沉的住气,道:“现下那些禁军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我们也得寻机会活下去。”

说着太子妃拿出头上和手上所有的首饰道:“这是我所带出来的全部,你们呢?”

李良娣和房良娣对视一眼,都不敢藏私,都把身上的值钱东西取下来。

太子妃道:“太子是我们的天,如今他又如此模样,汤药定是少不了。”

转头对着林姑姑道:“姑姑,我信你,去带着人出去一趟,顺便采买。”

林姑姑应声:“是。”

说着太子妃拿了几件物件出来,道:“省着花,我们如今的处境不知何时能结束。”

“是,奴婢省的。”

林姑姑点了璃月和菊英一起出去。

太子妃遇事也不是半点不能顶事,至少还知道大家一起出值钱的,还指明叫亲信主事出门。

其实这是一趟苦差,若是没有马车不知道要走多久,而且,回来还得提着重物,璃月不敢想,她到时候有多累,况且,她现在肚子就饿得难受。

站出来道:“昨日还有一遍药得煎,采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得留着,与烧火嬷嬷打好关系,尽快弄吃的。”

如此采买的事便就落不到璃月头上。

佟若芸点头,多看了璃月一眼,这宫女无疑是这些人里最机灵的,道:“林姑姑,那就辛苦你跑一趟。”

林姑姑点头,此时出去采买的人便就换成了菊英和九月。


到晚上,那些采买的人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是不是路太远,还是遇到了什么事。

璃月在屋里生火,这破瓦罐叫杨兼用铁丝捆好,很不容易,再不能弄坏了,用最后的水煮了一碗青菜粥,只够一个人吃的,那便是床上的人物。

任谁也想不到,昔日高高在上的人物会落到这般境地,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屋里。

此刻满屋的烟火味,盖住了屋里特殊的味道。

没水了,璃月也不想饿肚子,用生米炒了些炒米,最后,每人嘴里可分得两把炒米吃。

璃月杨兼没什么,倒是觉得比喝米汤叫肚里实在些。

倒是那些主子知晓连米汤都吃不着更是生无可恋。

惴惴不安加上心绪不宁,晚上就有一个房良娣病倒了。

她的屋里没有丫鬟伺候,点了灯,无人照顾,也无人知晓。

入夜,璃月睡觉,杨兼外出弄水,半夜有些动静,璃月睁开眼,忙起床去帮忙,一桶水分在白天收拢的盆里。

璃月没想到杨兼的衣服是双面穿的,正面青蓝,反过来全黑,她记得别的太监衣服可不是这样。

轻轻倒了水,杨兼抹黑又出去了。

璃月觉得杨兼是有功夫的,不然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走来穿去,她是偶尔见过太子宫里的暗卫,走路没声,穿梭无影。

他白天被人欺负成那样是不是故意的?

要说玩心计,杨兼能坐东宫总管的位置,定是不简单的人物。

璃月想想,杨兼便是跟着落魄太子,也是不可得罪的人物。

两桶水装回来够用了。

可惜床上的人发烧的厉害,杨兼不让睡,璃月也没辙,只得照顾床上的人先降温。

这一擦就擦了许久,璃月觉得是从半夜到了鱼肚白,弄得她挺累的,人才降了温。

璃月累,便就趴在床边睡。

楚珩钰脖子不舒服,侧过头便就看到累趴闭眼休息的宫女。

柳眉微弯,睫羽安静的一动不动衬出几分安详来,一张小脸水灵灵似是能掐出水来。

今日所发生的事,他不是什么都不知,背后谁要做什么他也能猜到,倒是没想到这宫婢能有这般反应,若是他能渡过此劫,倒是还能照应她几分,算是她的功劳,可此劫难过,只能算她倒霉了。

楚珩钰眼睛没有所看之物,便就看着璃月又睡了过去。

第三日,屋里什么时候多了水,外头的禁军竟是半点不知。

一大早屋里不是飘出粥味,就是药味。

本是三天就能搞定的事,如今无端就被坏了计划。

璃月也谨慎,出恭也不往远了走,就在太子妃在的屋子里出恭。

出去的三个宫女到现在还没回来,真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叫人焦急的紧。

璃月再次回屋,看到杨兼抱着太子从出恭的地方回来,那腿挪动了无疑。

璃月看一眼没说话。

人家屁股打烂了,先养屁股还是腿,怕是大夫来了也会犯难吧。

刚才动了动,伤口撕裂,璃月走开了些,杨兼给人清理伤口。

之后杨兼拿出太子血淋淋又干涸的衣服道:“洗了。”

璃月没二话,省着用水,在屋里一点一点搓。

屋里两个男人无事便就看着一个宫女动作。

杨兼问:“你在东宫一年当的什么差?”

“奴婢是传菜婢,三等宫婢女了,偶尔帮着掌厨值夜。”

“如何来的东宫?”

“我在浣衣局,听说东宫要几个宫女,便就把自己所有的银子给了掌事,求的一个三等宫婢的职。”

这个杨兼知道,浣衣局是最累的地方,尤其是冬天,手都能冻烂,要想出了那地方,还真得使些银子。

又问:“进宫前什么身份?”

璃月低着头面无表情,淡淡道:“乞丐,阿爷说进宫不用乞讨,便就偷了人家衣裳进的宫。”

“你倒是实诚。

可进宫不会要来历不明的人。”

“我并不是来历不明,去官府报过案找过爹娘,可惜老家遭了水患,便是官府也不知我爹娘在何处的。”

“逃荒来的京城?”

“嗯。”

说话间,水盆里已洗出了一盆污浊,璃月看了看衣服,没有油渍,全是血渍,结块的不是不好洗,搓动几下就能干净。

为了省水,几件衣服都搓在一个污盆里,最后才一起在清水过过。

两盆水去了,在当下情况已是奢侈。

璃月给衣橱打开,将衣服挂上,还有的晾在盆架通风口。

一个屋子又是柴房,又是晾衣,又是睡觉,横七竖八,乱糟糟,要不是屋子是最大一间屋子怕是要摊不开了。

屋里两个男子就看着一个宫婢忙碌。

不知何时太子又睡着了,他的脑袋是朝外的。

午时还是喝粥,米不够了,也不知道粮食什么时候能接济上,璃月算着吃,煮的还是米汤。

李良娣进来道:“太子殿下,房良娣病了该如何是好?”

杨兼当即道:“我去看看。”

出了门便是一顿呵斥,一个良娣生病多大的事,竟敢打扰太子养伤,半点分不了轻重,他一个奴才,竟然斥一个官家小姐,也是疯魔了。

璃月看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双如星辰一般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就好似街边躺着想等死的流乞,生无可恋。

只不过片刻,他便有了神志一般。

璃月听着外头声音,是杨兼的哭喊:“瑞王殿下,你得救救我家殿下,他快不行了,殿下存了死志,我等不敢让殿下有半点闪失.......”璃月忙起身,蹿到楚珩钰身前,将他整齐的头发揉搓打乱,之后,又觉不够凄惨,璃月又瞧见床底下的尿壶,撩开被子,对着床上的人道:“得罪了。”

楚珩玥就眼睁睁看这个大胆宫婢往她身上泼尿,霎时尿骚味弥漫开来。

璃月放好作案工具,跪在床边,面无表情。

楚珩钰已目眦欲裂,死死瞪着眼前的人,心口起伏。


端了冷水进屋,将水放在床边,伸手去探楚珩玥的额头,还没全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大夫。

刚这么想,外头居然有了动静。

杨兼忙出去看,回头对着床上的人道:“殿下,七王爷带了太医来。”

床上的漠然人出声:“叫他走。”

“可是,殿下,太医......走,吾不想看到他。”

杨兼着急,忙关上门,道:“七殿下,主子不想您过来,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三哥。”

外头是个清俊的声音。

杨兼道:“七殿下,别叫小的为难,今儿你是见不到主子了。”

“为什么?

三哥为什么不想见我。”

“唉,不见自是不想让殿下您忧心。”

“不见就不忧心了。”

“奴才,奴才......那你跟我说三哥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殿下人不好,越是这个关头,谁都不要靠近最好,七殿下,你走吧,别叫小的为难。”

“我就看一眼,也叫太医看看。”

“这时候是主子最狼狈的时候,他谁都不见,您还是别为难小的。”

“我听闻二哥来过了,说三哥废了腿,存了死志,可是真?”

“殿下你别问,还是走吧,以免再刺激殿下。”

“本王偷偷带的太医,无人知晓,你就让我见见三哥。”

之后窗口的影子靠近,听不到说话声了,看着是杨兼小声与人耳语。

璃月愣愣的看了看床上的人,心一惊,这人怎么睁着眼睛看着她?

她什么都没做,也没听着要紧的。

楚珩钰定定开口,“你去,跟他说,将吾流放出去,哪里都好。”

璃月不明白,流放大都是苦寒之地,殿下为什么要这么说,不管了,她是下人,只有照做的份,福了身,便去办事。

开门出去,杨兼带着人走远了,连着太医都走了。

她上前几步唤:“七殿下留步。”

前头的三人停了脚步。

璃月走近,垂眸,恭敬的行着宫中礼仪,对着楚珩隽道:“太子让奴婢传话,将他流放出去,哪里都好。”

楚珩隽皱眉,面上很是难为,悲伤道:“三哥这是何苦......”杨兼道:“七殿下,可千万别听主子的,太子殿下心里苦,身体残了,他是变着法儿寻死啊。

还请您多多为主子求求情,奴才感恩戴德,如今,如今,万不能如了主子的意。”

璃月弄不明白了,杨兼还有不听话的时候,想着若是流放至少还能保命也不一定,看了看清俊面上还有些稚嫩,又很是为难的七殿下,璃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对着杨兼道:“杨公公要背主吗?

主子说的话何时对你不灵验了,你是不是也想离了主子去。”

杨兼一愣,没想到一个宫婢反应这么迅速,还能对他如此说话,心里对这丫鬟十分看好。

立即做出一副愁苦为难模样。

“罢了,是三哥真这么想,我便尽力试试,你们好好伺候好他,若是有个闪失,唯你们是问。”

璃月就知道,里头的人好轮不到她,不好第一个找她,心里悲催,转身就走。

走进屋里看了看床上的人,不免生出些埋怨,想着早点走了好,还是那叫菊英的宫女厉害,知道形势不对,走了了事。

杨兼回来便对着床上的人道:“殿下,好不容易来的太医,走了可惜。”

床上的人头朝着里头不说话。

璃月心里丧,转去厨房,她还是待在厨房安心些。

走去厨房,呵,烧了水,碗没洗,是啊,洗碗是下等人的活,这里谁都没有她下等,看了看里锅,有些剩饭锅巴,这会儿没心思偷吃,把剩饭弄起来装好,放在一边,然后清理厨房。

一个人,安安静静,本以为可以躲开些烦心之事,待忙完手中之事,灶房里突然就闯进两个禁军,刀直指着她脖子。

璃月脊背发凉,忙举起两只,心里又慌又惊,她做了什么?

这些人要怎么对她?

像她这样无足轻重的人,死了也无人在乎,最是好做刀下亡魂。

她没喊饶命,是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半晌,拔刀的人道:“你倒是个好宫婢,可知现下什么情况?

你便是做再多也无用。”

璃月点头,原来是她做的太多了,忙道:“我本就是三等宫婢,凑不到主子跟前,我一会就偷偷出了庄子,不再碍眼。”

“那可不行,你要是走了,上头问来,我们不好交代。”

“那,那,那我怎么做。”

见她怕死的紧,禁军收了刀,道:“知晓你是个聪明的。”

之后便从手里拿出一包东西道:“你晓得怎么做吧。”

璃月不是没见过这些腌臜事,如今这些腌臜事竟是落在了她头上,忙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

“嗯,知道就好。

我们会在暗中盯着你。”

璃月慌忙点头。

两人警告似的看一眼璃月,走了。

璃月认不得这两人,只觉得禁军一波一波,不会总一张脸在你眼前晃,可见有组织有安排,会不会也怕被人记着容貌报复。

璃月收了药包,打开,闻了闻,呛人的紧,是什么毒药,做什么用的?

生无可恋,她这条小命怕是活不得几天了。

那太子死了,她也会死,那太子活着,她也会死,真真是没有活路了。

迷迷糊糊,惴惴不安走到院中,竟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那种漂泊无依的感觉袭来,不免失落的想,她在这世上是不是生来多余。

看了一圈,走去房良娣的屋门前,敲了敲:“是我,璃月。”

然后推门进去,人已躺在床上,探出头来,璃月道:“今日我陪着您睡可好。”

她点着灯睡,可见一个人害怕。

房良娣看了看璃月,忽而哭出声,缓过之后,道了声:“谢谢。”

她一个人实在太害怕了,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菊英那贱婢会跑了,她平日对她可真没亏待过。

璃月走去翻找下人睡的被子,知晓房良娣不会撵她,便就主动睡去她脚边,道:“早些睡,说不定明日就可以走了也未可知。”

“嗯,好。”

“你叫什么名字?”

“璃月。”

“璃月,谢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才是,我没有安身之处,寻你也是无可奈何。

熄了灯,便就躺在房良娣脚榻边。

如今这境况,她是怎么也睡不着,也睡不好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阿爷,还能不能见小峰,还能不能见当初一起的伙伴。

多年不见,怕都忘了她吧。

愁绪失落结在心头,小小的个头蒙在被子里,默默流泪,她也才十六岁的小姑娘,说是刚长大也不为过,哪里能抗住伸头一刀缩头又一刀的窘境。

当初在浣衣局,天寒地冻也要洗衣服,别人都受不了在哭,她却还能咬牙坚持,就为了那两个热呼呼能填饱肚子的馍馍。

便是挨打,也不怕的,她知道,不会死人,如今,是真没活路给她。

之后迷迷糊糊倒也给她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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