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郡主府静悄悄的。
寂静如雪。
只有一弯残月笼在阴云中,仿似被禁锢般挣脱不得。
待所有人都睡下,春色悄悄进了穆长安的房间。
“郡主。”
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女子蓦地睁开眼,黑眸如墨。
春色恭声说道:“余统领出府了。”
穆长安冷哼一声。
却因牵扯到伤口,面色一白。
她揭下脸上的面具,缓声开口:“扶我起来。”
春色上前将她扶起。
没了面具的遮挡,她这才发现郡主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春色疼惜道:“郡主何必做到这一步?”
穆长安靠在软枕上轻笑。
半晌,才沙哑着嗓音道:“不这样,怎能让陛下相信我与宋律不死不休?”
今日这出戏就是做给余钧看的。
此刻只怕他已出现在皇宫,向那位禀报着今日郡主府所发生的一切。
乾帝生性多疑圣心难测。
看似对她宠爱有加,实则处处给她留刀。
原文中女主就是在这位皇帝温和慈爱的表现下,将声名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从小便因父母为救大乾身死之事引以为傲,也严格约束自己要像父母一样,从不敢行差踏错做出任何有损镇南王府声名的事。
可正是这些不公的约束,让原女主遇事只会忍让不懂反抗,才被裹挟着让自己的人生走向了悲剧。
穆长安可不想做虐文女主。
而且她甚至怀疑,原女主父母——镇南王夫妇的死,很有可能与当今这位帝王有关。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自古功高盖主被清算的例子还少么?
镇南王府和定国公府,一个藩王、一个国公,且都是手握重兵又极得百姓爱戴的功臣良将。
若一朝得反,必是民心所向。
可二人却在声名最鼎盛之时,出了事。
镇南王夫妇为救百姓而死。
定国公夫妇因丧子伤痛而亡……
可真巧!
若当真是那位的手笔,他必然也不会放过她和宋律。
怎肯轻易让镇南王府和定国公府结亲?
但若是二人互相厮杀……
穆长安笑了笑。
那可太合那位的心意了。
兵不血刃就能除掉两大心头大患,还能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这么大的诱惑傻子才不要!
所以今日这一刀,她必须挨。
而且是伤得越重越好!
“王婉呢?”
想起今日王婉被她气到想发疯的模样,穆长安勾了勾唇:“她没让本郡主失望吧?”
“如郡主所料,太子妃哭着从郡主府跑出去后,并没有马上回太子府,而是去了一趟太师府。”春色道。
“呵……咳咳!”
穆长安刚要高兴两下,结果又牵扯到了伤口。
她抬手抚上胸口,皱着眉头轻叹:“还真疼啊~”
春色当即红了眼眶,却什么也没说。
外人只道郡主在镇南王夫妇的余荫下风光无限、圣宠无双,却不知她处境有多艰难。自她八岁入宫起便要在那高墙内院谋生机、躲算计,处处小心谨慎却仍是……
郡主她,连想好好活着都很难。
穆长安靠在床侧闭目小憩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才摆摆手:“你下去吧……”
春色上前:“我扶您躺下。”
穆长安却摇摇头。
躺久了累,她想靠着眯一会儿。
春色告退。
刚闭上双眼,穆长安忽然又想起一事,迷迷糊糊说道:“将岭南抓到的那个人给宋律……”
“是。”
春色关上房门离开。
穆长安靠在枕上却忍不住思索。
宋律是因为追查去年北境战事,有人贪墨军饷一事去到岭南,结果人犯却在岭南给她下了千情劫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