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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

煐璃 著

武侠仙侠连载

宋仪突然就有些后悔问了这样的问题,她的手不断在江澜夜身上游走着,明明自己的手都是凉的,却妄图这样温暖江澜夜。“陛下,睡吧,今晚一定不会做噩梦的。”江澜夜看着她,问:“真的吗?”宋仪莞尔:“因为嫔妾在这里,所以陛下一定不会做噩梦。”“朕很好奇,为何只要你待在朕身边,朕就会莫名的心安,为何......”宋仪一阵心虚,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故意道:“快睡,陛下怎么突然这么多话了。”平时都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江澜夜闭上了嘴。正如她所说的,江澜夜睡得很安稳。第二日清晨。江澜夜去上早朝,宋仪懒洋洋起身,刚洗漱完,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愣住了。好像,她有点习惯了在金銮殿。虽说只是让她晚上过来暖龙床,但她白日也会一直待在这里。这个时辰,刚好趁着江澜夜不...

主角:江澜夜宋仪   更新:2025-04-28 21: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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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澜夜宋仪的武侠仙侠小说《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由网络作家“煐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仪突然就有些后悔问了这样的问题,她的手不断在江澜夜身上游走着,明明自己的手都是凉的,却妄图这样温暖江澜夜。“陛下,睡吧,今晚一定不会做噩梦的。”江澜夜看着她,问:“真的吗?”宋仪莞尔:“因为嫔妾在这里,所以陛下一定不会做噩梦。”“朕很好奇,为何只要你待在朕身边,朕就会莫名的心安,为何......”宋仪一阵心虚,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故意道:“快睡,陛下怎么突然这么多话了。”平时都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江澜夜闭上了嘴。正如她所说的,江澜夜睡得很安稳。第二日清晨。江澜夜去上早朝,宋仪懒洋洋起身,刚洗漱完,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愣住了。好像,她有点习惯了在金銮殿。虽说只是让她晚上过来暖龙床,但她白日也会一直待在这里。这个时辰,刚好趁着江澜夜不...

《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精彩片段


宋仪突然就有些后悔问了这样的问题,她的手不断在江澜夜身上游走着,明明自己的手都是凉的,却妄图这样温暖江澜夜。

“陛下,睡吧,今晚一定不会做噩梦的。”

江澜夜看着她,问:“真的吗?”

宋仪莞尔:“因为嫔妾在这里,所以陛下一定不会做噩梦。”

“朕很好奇,为何只要你待在朕身边,朕就会莫名的心安,为何......”

宋仪一阵心虚,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故意道:“快睡,陛下怎么突然这么多话了。”

平时都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江澜夜闭上了嘴。

正如她所说的,江澜夜睡得很安稳。

第二日清晨。

江澜夜去上早朝,宋仪懒洋洋起身,刚洗漱完,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愣住了。

好像,她有点习惯了在金銮殿。

虽说只是让她晚上过来暖龙床,但她白日也会一直待在这里。

这个时辰,刚好趁着江澜夜不在,她可以去书房继续找书。

偏偏,曹公公突然回来了。

宋仪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问:“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片刻,只说:“奴才方才跟陛下出去,碰巧遇见了太后,太后有事嘱咐奴才,所以奴才就先回来了。”

宋仪拧眉,疑惑地问:“什么事?”

他看了看四下无人,忽然压低了嗓音道:“采女,奴才觉得,也许云贵妃娘娘她回来了!”

“什么?!”

她不由得抬高了音量。

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她又勉强稳住心神,问:“好端端的,云贵妃娘娘从哪里回来了?”

“方才太后说要让一女子入后宫,陛下不同意,随后她便示意那女子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只是太后不许她多和陛下讲话,匆匆地走了。”

“陛下心不在焉地去上朝,奴才方才看了一眼,那张脸就是云贵妃娘娘!一模一样!”

宋仪不由得愣住了,问:“是太后找的人?”

“是。”

“奴才原以为太后要像从前一样在陛下身边塞女人,没想到这次塞的,竟是陛下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宋仪忍不住呵笑出声,觉得实在太荒谬。

“那个人...云贵妃娘娘,现在在哪?”

“奴才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太后说一会儿贵妃娘娘就要来金銮殿了。”

宋仪点点头,忽然就坐下了,笑吟吟道:“我实在好奇贵妃娘娘的惊人容貌,到底是为何让陛下念念不忘,我留在这里等等没关系吧。”

曹公公迟疑一瞬,道:“应当没事。”

随后,宋仪也没心思去书房了,板着脸坐在那里。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有多像。

今晨江澜夜回来的也早。

他的龙辇刚刚落下,一进去看见宋仪正坐在那里等他,低声道:“一会有人要过来。”

宋仪挑眉,直接问:“是云贵妃娘娘?”

江澜夜顿了顿,出乎意料的是,他语气非常肯定。

“不,不是她。”

宋仪彻底迷茫了。

话音刚落,殿外便响起通报声。

“太后驾到——”

太后大步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

那人从太后的背后离开,一张精致无瑕的脸缓缓展露在众人面前。

宋仪瞳孔紧缩,险些没站稳。

怎么可能......

果真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太后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有些满意,笑道:“还不快见过陛下。”

“参见陛下。”

连声音都很像。

宋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这种感觉实在太诡异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站在她的对面。

不过,她回想起方才江澜夜笃定的话,细细打量了一番,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身高不对。

眼前的人要比她矮。

如果说容貌可以伪装,声音可以伪装,那身形可就不容易伪装了。

此人不仅比她矮,身子还要更瘦一些。

江澜夜盯着她的脸,出了神。

那人许是觉得江澜夜的眼神太过直白,有些害羞地垂下了头。

太后得意道:“陛下,此人从今日起就留在你的后宫了,你打算给她个什么位分,什么封号啊?”

她故意道:“不如,给个封号为云,如何?”

江澜夜问:“你叫什么?”

她愣了愣,道:“苏溪雪。”

江澜夜颔首,死死盯着她的脸,眼神从未挪开,道:“封为苏美人。”

太后一愣,不满道:“美人?陛下,你可要好好看清楚,这张脸是谁。”

江澜夜面无表情道:“儿臣比任何人都明白,苏美人不是她。”

苏美人怔住了,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站着的宋仪。

说来奇怪,此人打扮得素雅,且蒙着面纱,只这样看不出什么古怪之处,可她一进门,就不受控制地会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而且细细看去,她的眉眼也和那个什么云贵妃很像。

苏美人敛下眸中异色,乖巧地说:“美人也好,太后,嫔妾不贪图位分,只想一心伺候陛下。”

太后有些满意她这番说辞,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好孩子。”

随后,她道:“那哀家就先回去了,陛下,但愿你能喜欢这位哀家精心为你挑选的美人。”

说罢,她转身离开。

苏美人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宋仪同样也不知所措,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能。

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脸竟然一模一样。

江澜夜的视线终于从她脸上挪开。

他的确好久没有见过这张脸了......

他坐下后,宋仪和苏美人一同看向他。

江澜夜看着宋仪,问:“不是要去书房看书?”

宋仪知道,他是想支开自己。

刚好,有了苏美人吸引他的视线,自己再做什么事情也就方便了许多。

“那嫔妾去了。”

她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

苏美人见状,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主动凑了过去。

“陛下......”

见他没反应,许是不抗拒自己的亲近,她笑了笑,问:“陛下现在要批阅奏折,嫔妾为您研墨吧。”

江澜夜依旧没反应。

苏美人有些纳闷,想了想,竟愈发大胆起来。

她今日穿的清凉,忽然就伸手抓住了胸前的衣襟,向旁边一扯——

“啊!”

江澜夜忽然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眸中是数不清的怒火。


宋仪恭敬地磕了个头,还是刻意压着声线,哑声道:“陛下恕罪,奴婢着了风寒,恐将病气传给陛下,故而...暂时不能摘。”

说完后,殿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正当宋仪兀自猜测他的想法时,江澜夜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

“站起来。”

依旧是熟悉的不容置喙的语气。

宋仪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

江澜夜身量修长,宋仪在女子当中本就不算矮,可一站到江澜夜的面前,也只能看见他的喉结,若是想看见他的脸,还需仰着头。

这样的压迫感极强,一片阴影落下,宋仪的头更低了。

忽然,他伸出手,死死扼住宋仪的下巴,迫使她将头抬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看着朕。”

宋仪不得不认真看着他。

江澜夜的神情有了片刻的松怔。

太像了......

他抬起手,抚摸着宋仪耳边的面纱,手指一勾,就要这么将她的面纱挑下来。

宋仪瞳孔瞬间缩紧。

紧接着,江澜夜身形忽然晃了晃,眉头微微蹙起。

宋仪疑惑,刚想开口询问,紧接着,高大的身影突然倒下,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倒在宋仪身上。

宋仪连忙接住他,可江澜夜太重,如黑云压境一般,她支撑不住太久,扑通一声抱着他倒在了地上。

他就这么晕了?

什么情况!

独属于江澜夜身上冷冽如霜雪的气味裹挟而来,宋仪心情复杂,还没反应过来,门外,曹公公匆匆跑了进来。

“陛下,陛下又晕了,快去请太医!”

说罢,数人涌了进来,将他搀扶着躺在龙榻上。

宋仪惊疑不定地跟过去看,发现江澜夜唇色苍白,正静静地躺在榻上,睡着的他倒是少了几分盛气凌人,眼尾向下垂下,瞧着莫名可怜。

她生怕曹公公误会是她做了什么,连忙摆手解释:“奴婢不知道怎么了,陛下忽然就倒下了。”

曹公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叹气。

“不关你的事,这是陛下的老毛病了。”

老毛病?

之前她怎么不知道江澜夜有个动不动就会晕倒的老毛病。

看来是在她离开的三年间才有的。

宋仪唯唯诺诺地点头,问:“那,奴婢现在...”

曹公公无奈道:“你先回去吧,去浣衣局收拾收拾东西,等陛下醒来了,应当还要见你。”

宋仪二话不说就走了。

她一路跑回浣衣局,浣衣局里的宫女见了她,个个阴阳怪气:“不是被陛下看上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许是陛下不要她了,戴着个面纱,兴许是长得丑陋。”

“不过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浣衣局,我怎么对她没印象,像是突然出现的?”

宋仪不理会她们,当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才在这里待了两天,掌事宫女给她两身衣裙,都是宫女裙,平时换洗着穿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穷的可以。

她刚要闷头走进房间,忽然问:“你们谁有胭脂可以借我一用?”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脾气颇好的小宫女道:“用我的吧,就在匣子里。”

“多谢!”

宋仪打了满满一桶冰凉的水,犹豫半晌,终于一咬牙,将衣衫褪尽,整个身子泡进刺骨的冷水之中。

她为了让自己真的生病,咬牙坚持了许久,一直泡到四肢都麻木失去知觉了,这才哆嗦着站了起来,穿好衣裳。

随后,她拿起笔,沾了胭脂,在脸上画了一大片烧伤的痕迹,为了效果逼真,她还用木黛描了边。

所幸她曾学过一点画画,画出来的烧伤痕迹不至于太假,不过也经不起仔细的端详就是了。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戴上面纱,收拾东西,离开了浣衣局。

入夜,金銮殿内。

江澜夜缓慢睁开了双眼,适应着殿内的烛光。

烛光太过刺眼,半晌后,他不悦道:“把烛灯都熄了。”

曹公公连忙将蜡烛全部剪断,只留下了桌上唯一的一盏小烛灯,殿内瞬间漆黑一片,显得更加阴冷森暗了。

江澜夜一向不喜欢亮光,这也是这三年里养成的习惯。

“太医怎么说?”

他哑声问。

曹公公当即斟酌着用词,回应道:“太医说了,陛下您这是操劳过度,又得不到充足的睡眠,夜里常常噩梦缠身,这才会经常头痛,您身子亏虚,这次才会突然晕倒。”

听完这些话,江澜夜缓缓合上了眼皮,淡淡嗯了一声。

显然不是很在意。

他不是不想睡,也经常会困到极致,倒头就能立马睡着。

只是每次睡着不足一个时辰后,他必定会被噩梦惊醒。

这三年里,只要他睡着了,就一定会做噩梦。

久而久之,他为了不做噩梦,逐渐开始排斥睡觉。

只有在的确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才会浅浅睡上一觉,然后不出意外地再次被惊醒。

噩梦缠身,哪怕吃再多的药也没有用。

半晌后,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问:“白天的那个宫女去哪了?”

依稀记得,他晕倒之前,是想扯掉她的面纱看一眼的。

“陛下,那宫女回去收拾了衣物,现在正在殿外候着。”

江澜夜没说要给她什么位分,把她安置在哪里,曹公公也不敢自作主张。

他撩起眼皮,淡淡道:“让她进来。”

宋仪抱着两身衣裳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发现殿内是黑的。

她暗骂一声,心道要不是她太了解金銮殿的布局,进来非得摔死不可。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江澜夜面前,跪下。

“参见陛下。”

依旧还是戴着面纱,只是这次嗓子是真哑了,不用她再刻意压低声线了。

江澜夜依旧审视着她,说:“把面纱摘了。”

这次,她不能不从。

要是三番两次的反抗,反倒会惹人生疑。

于是,她颤抖着手,将面纱缓缓摘下。

江澜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面纱滑落,她的脸在昏暗的烛灯照耀下,晦暗不明,唯有脸上的疤格外醒目。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疤痕,随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宋仪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冷了下来。

江澜夜失望地挪开视线。


苏美人见状,面色格外难看,将筷子放下。

用过早膳后,苏美人主动退了出去。

她径直去了永福宫。

此时,太后正坐在点着浓香的殿内,闭目养神。

“嫔妾参见太后。”

苏美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太后瞥了她一眼,直接问:“侍寝了么?”

没想到太后上来就问的这么直白,苏美人面色苍白一瞬,喃喃道:“嫔妾没用...暂且还没有侍寝。”

太后冷哼一声,瞪着她说:“你可不要告诉哀家,这两日还是那个宋采女一直陪着陛下的。”

苏美人急道:“太后,那个宋采女也只是夜夜在金銮殿暖床罢了,压根没有......”

“够了!”

太后忽然沉声打断了她说的话,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很是失望。

“这几年里,陛下心里唯一装着的女人也就是云贵妃,哀家费尽心思将你变成了她,全后宫没有旁人比你更像她了!”

“哀家就指望着你能入了陛下的心,早日诞下皇嗣,结果你也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苏美人磕了个头,有些委屈地辩解:“太后,嫔妾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陛下他不近女色,只要嫔妾靠近他一点,他就会生气。”

太后最是了解江澜夜的性子,也正因如此,她设法在他身边塞了这么多女人,全都失败了。

如今太后已经是满头白发,膝下却无一皇孙伴她左右。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说:“看来,这种事是指望不上你了。”

苏美人浑身颤抖了起来,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太后......您这是何意?”

太后哼笑一声,“你不必害怕,哀家是要帮你。”

说罢,她以眼神示意身旁的宫女上前,从袖口里拿出一包药粉。

“这是...”

苏美人接过,打开后,看见里面是粉红色的药末。

太后低声道:“这东西是调情专用,到时候你寻找机会,将其掺入香炉,只要点燃了,不出一炷香的时辰,闻者便会产生幻觉,到时候你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迷药。”

看见苏美人将其收了起来,太后又拿出了一包药粉。

苏美人诧异:“怎么...还有?”

这次的药粉是白色的。

“这是下在茶水里的,无色无味。”

“陛下敏锐,哀家怕,如果只给你迷香,你找不到机会,亦或者被他察觉到异常,所以还是做好两手的准备。”

“这几日,你就把这两小包药粉随身携带,看准时机,一旦你们成了,哀家便会要求陛下将你晋为妃位,如何啊?”

苏美人一听,顿时面露喜意。

妃位......

这是她目前遥不可及的位置。

只要她能侍寝成功,爬上了龙床,陛下定然不会再说什么,待日后她怀有身孕,腹中皇嗣便是江澜夜唯一的孩子!

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苏美人道:“还是太后疼嫔妾。”

太后淡淡一笑,看着她说:“去吧,别让哀家失望。”

“是。”

入夜。

金銮殿内。

屏风遮挡处,热水的声音不断传出来。

宋仪刚回迎春宫沐浴完,一进来发现江澜夜正在沐浴,此时正冒着腰,躲在屏风后,四处搜寻他褪下的衣袍。

江澜夜将衣袍随手挂在屏风上,热气蒸腾,慢悠悠从屏风上方飘过来。

宋仪踮起脚拨弄了一番他的衣袍,果真看到了那块玉佩,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拿过去。

她现在拿了也没用,天气总不是那么凑巧的,她不清楚什么时候才会阴云避日,现在拿走了,江澜夜定然会立马发现他的玉佩不见了。

想到这一点,宋仪只是稍稍确认了他沐浴时衣物会摆放在哪,便准备垫着脚回去老老实实暖龙床。

奈何地上蒙了一层的水汽,实在湿滑。

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坏事,格外心虚,紧张之余,脚尖也有些僵硬,下一步迈出的时候,忽然脚底一滑!

她重重跌在了地上,却还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愣是将闷哼声憋了回去。

只是她摔倒的动静太大,还是将江澜夜惊动了。

“谁?”

他冷声问。

宋仪捂着嘴,觉得屁股摔的都麻木了,疼的坐在地上龇牙咧嘴。

“哗啦”

水声响起,江澜夜站了起来,随手披上龙袍,湿着头发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宋仪。

江澜夜:......

“你在做什么?”

宋仪捂着嘴巴,仰起头看着他,因为极度的疼痛,她眼眶都红了。

江澜夜将她强行拽了起来。

宋仪紧紧抿着唇,从牙缝里飘出来一句:“嫔妾不小心摔倒了。”

江澜夜神色古怪,看着她别扭的站姿,明知故问:“摔哪了?”

宋仪摇摇头,“没摔哪,已经不痛了。”

江澜夜点头,说:“去暖床。”

“是。”

她艰难地转身。

江澜夜的视线顺着她的脊背向下,一直落在她的臀部。

她一瘸一拐地走,强忍着不用手去捂住屁股。

江澜夜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腰间的这块玉佩。

宋仪是趴在床榻上的。

江澜夜绞干头发后,默默地凝视着她,问:“到底摔哪了?”

宋仪嘴硬:“真的没摔哪,嫔妾觉得这样的姿势睡觉舒服。”

江澜夜盯着她看了一会,故意当着她的面将玉佩摘下,随手搁在桌上,道:“进去。”

宋仪往里挪了挪,只是视线时不时会撇过那枚玉佩。

“你喜欢玉佩?朕可以送你。”

宋仪想了想,道:“那陛下可以送嫔妾带有龙纹的吗?”

江澜夜冷笑一声。

龙纹玉佩岂是常人可以随意拿到的。

她就知道没戏。

片刻后,她又问:“陛下,嫔妾这几日心神不宁,夜里会做噩梦,总是会梦到风雨交加的天气,能否请钦天监过来,算算往后几日的天气,是否有什么妖异的征兆?”

江澜夜眼眸微动,审视地看着她。

“你做噩梦?”

宋仪点点头,“真的。”

这几日天气都颇好,没有阴天,更没有下雨。

其实江澜夜不信夜观天象这些东西,只是宋仪显然十分相信......

江澜夜总觉得,她是在暗中密谋什么事情。


江澜夜顿住了,垂眸注视着宋仪的睡颜,冷声问:“你说什么?”

他声音不大,宋仪显然没有被吵醒,只是皱了皱眉,又睡着了。

江澜夜呵笑一声,莫名觉得牙根痒痒。

“朕混蛋?”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一无所知的宋仪。

像是察觉到了真正的冷意,宋仪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双眼,看见人间阎王正坐在床榻边上,垂眸认真注视着她。

她吓得一个激灵,险些直接弹坐起来,警惕地问:“陛下,你做什么?”

她这副防贼的模样更是气到了江澜夜。

“你觉得朕要做什么?”

宋仪半是认真道:“陛下,色令智昏啊。”

江澜夜上下打量着她,说出来的话都冒着森森冷气。

“依朕看,是你色令智昏,方才在梦里竟敢骂朕混蛋。”

“怎么?朕是在你的梦里强迫你了,还是解你衣裳了?”

宋仪:“......”

她的眼中浮现出一片茫然。

方才的梦再次清晰地出现在了脑海中。

好像,在梦里,她情急之下,的确是骂了江澜夜一句。

江澜夜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想起来了?”

宋仪浑身打了个激灵,“陛下,您听嫔妾解释。”

江澜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果真要等她一个说得通的解释。

“那个......”

宋仪咽了咽唾沫,又是谄媚地笑了出来。

“陛下长得玉树临风,冰姿玉骨,嫔妾日日看着,垂涎不已,又不敢妄自轻薄陛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好在梦里对陛下上下其手。”

她着急起来时,什么话都敢往嘴边蹦。

江澜夜嗤笑:“既然如此,是你上下其手,不该是朕骂你,为何倒成了你骂朕混蛋?”

宋仪呵呵一笑,“陛下,这是床笫之间的乐趣啊,嫔妾不软声软语地骂上两句,未免无趣!”

“咳......”

江澜夜呛了一下,耳根都咳红了。

宋仪无辜地伸手为他抚顺脊背,“陛下没事吧?”

江澜夜看着她,一眼难尽。

“你...垂涎朕?”

江澜夜的确长得俊朗非凡、气质出尘,若不是暴君,当真是宋仪喜欢的模样。

宋仪眼神真挚,“天底下没有人不垂涎陛下。”

江澜夜难得沉默了,被她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仪见他说不出话来,更加得寸进尺。

“所以陛下平日里要小心嫔妾啊,这次是让嫔妾上了您的龙床,下次可就不一定上......唔!”

江澜夜忍无可忍,直接伸手盖住了她的嘴巴。

“住...嘴。”

宋仪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说话了。

江澜夜猛地站了起来,冷冷地睨着她:“你若是不困了,就找点事做。”

宋仪求之不得,在这里格外无趣,当即问:“那嫔妾可以做什么?”

他动了动嘴唇,半晌吐出两个字来:“练字!”

宋仪顿时幽怨地看着他。

她的字进步了许多,虽称不得小巧秀丽,却也勉强有了“字样”。

她直接躺了回去,懒懒道:“陛下——嫔妾躺在榻上,没法练字。”

江澜夜二话不说,将她从床褥上捞了起来,大步走向桌前,将她按在椅子上,重复:“练字。”

宋仪面无表情地晃了晃被白布紧紧缠绕的右手。

江澜夜眸光沉沉,又说:“那就研墨。”

这种事同样无趣。

她不敢抗命,只好用左手拿起了墨条,生无可恋地一圈圈画着圆。

江澜夜很快便能精心,只是还没写几个字,身边人的怨气太大,还是将他影响了。

江澜夜捏了捏眉心,说:“停,不用了。”

宋仪立马放下。

他随意丢了本书给她,说:“既然无聊,那就念书,大声念出来,给朕听。”

她的手指刚刚攥了墨条,现在指腹发黑,知道江澜夜宝贝他的那些书,一时间生怕染污了,并不敢动。

江澜夜迟疑了一瞬,忽然低声道:“把手拿来。”

他从怀中拿出干净的帕子,攥着她细窄的手腕,仔仔细细地为她擦拭手指。

他的睫毛很细,就这样静静地垂下去,看着很漂亮。

宋仪一时看得愣住了,江澜夜把帕子收回去了都没回过神。

江澜夜盯着她,淡声说:“读。”

她连忙应了一声。

宋仪轻轻嗓子,她每次说话都需改变嗓音,说得久了嗓子会累,奈何江澜夜要求她读书,她也只能听从。

江澜夜身边的书没一本有趣的,触目都是晦涩难懂的语句,偶尔掺杂几个格外复杂、不知该如何读的字。

宋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江澜夜不喜人打扰,这是全后宫人尽皆知的事情。

可今夜不知怎的,宋仪在他耳边念书,他并不觉得烦躁,也没有觉得自己被打扰到了,随之而来的反倒是格外的安宁。

她读了许久,中间时不时卡顿,见江澜夜没任何反应,她便直接跳了过去,继续读下一句。

读了许久,一直到她口干舌燥了,江澜夜这才喊停。

她扫视着桌子,只看见了供江澜夜喝茶水用的茶杯。

她只能舔着发干的嘴唇,有些遗憾地收回了视线。

江澜夜忽然伸手拿过她的书,道:“这个字读眵,这个字读賿......”

宋仪一愣,难以置信地问:“陛下,您都知道嫔妾哪个字不会读?”

江澜夜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早就发现了,只要是字形复杂的,你都不会读。”

他嗓音很轻,在安静的殿内响起,如冰石落地。

他就这样一遍一遍地教着宋仪念,一直到宋仪全部会念了,这才作罢。

......

宋仪本以为江澜夜最终会回到金銮殿安寝的,毕竟这里没有供她歇息的地方。

可是江澜夜却道:“朕要你过来,就是为了不做噩梦。”

宋仪撇撇嘴,果然,若不是她对他有益,江澜夜怎会这样待她。

今夜他的耐心比往常多得多。

“那...嫔妾想先沐浴。”

“你的膝盖和手都伤着,怎么沐浴?”

宋仪也犯了难。

但如果不沐浴就睡下,她会坐立不安。

江澜夜眼眸深沉,忽然道:“或者,朕帮你。”

宋仪立即改口:“算了,嫔妾就这么睡吧,陛下不嫌弃嫔妾就好。”


再次睁眼时,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宋仪一愣,第一反应是自己瞎了。

她挣扎了许久,浑身都被麻绳捆绑着,手腕、脚腕都被勒的生疼,完全动弹不得。

慌乱挣扎间,双眼上的黑布稍稍滑落了一点,脸上丝丝痒痒的触感传来,她这才镇定了下来。

没瞎就好。

她艰难地抬起胳膊,用小拇指将眼前的黑布条勾了下来。

她眯了眯眼,看清了自己所在之地。

这是一间破败的小屋,屋内堆放了许多杂物,地上满是尘土,旁边孤零零摆了一张桌子,桌上还放着两根粗麻绳。

她的手腕被捆的格外紧,压根动弹不得。

屋内没有点燃烛火,只有门框外的月光倾洒进来,勉强照亮。

她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开始思索是谁将她绑了过来。

她回迎春宫前,太后莫名其妙去了金銮殿。

想来,就是太后身边的人将她带到了这边。

也不知道惜春怎么样了。

她吸入了手帕里的迷药,昏睡了一觉,甚至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过去了多久。

也不知江澜夜是否发觉她已经不见了......

宋仪再次抬起手,想用牙齿将绳子咬住解开,却意识到面纱还挂在自己脸上。

犹豫了一瞬,她再次动了动小拇指,将面纱勾了下来。

面纱掉在地上后,她直接张嘴咬住了绳子。

这绳子系的格外紧,一直咬到牙都酸了,竟都没能把这个结解开。

无奈,她只好尝试着站起来。

脚腕也被死死捆住,她单是站起来就用了不少功夫,气喘吁吁地蹦了两下,艰难地借着月光扫视着整个屋子。

似乎没什么能让她割断绳子的东西。

她蹦到门口处,尝试着推了推门,果然是上锁的。

她不确定外面是否有人看守,不敢贸然出声呼喊。

正一筹莫展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美人,她就在这里面。”

“把门打开。”

“是。”

是苏美人的声音。

门锁的声音响起,门被外面的太监推开,苏美人一撩眼皮,看到宋仪正直直地站在门口,一惊,随后立马把门关上,将她推倒。

宋仪闷哼一声,跌在地上。

苏美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忽然惊奇道:“你...你的脸为何也这么像云贵妃?”

只是她的脸上有道伤疤。

否则真是比戴了面皮的她还要更像云贵妃。

宋仪冷冷地看着她,问:“你想做什么?”

苏美人微微弯腰,伸出食指勾住了她的下巴,喃喃道:“告诉我,你都知道了什么。”

宋仪抬了抬下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美人狠狠掐着她的下巴,不许她乱动,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

“你长得这么像云贵妃,脸上这疤倒是个遗憾的瑕疵啊......”

原先她以为太后给她做的面皮就足够精致好看了,如今看见宋仪摘下面纱的模样,心想要是能做成她这个样子就好了。

只要把那块疤去掉......

心中这样想着,她的手指抚摸过宋仪的疤痕。

指尖顿住。

这触感不对劲。

她猛然蹲下身子,死死盯着那块疤痕看。

“你...你不是有疤吗?为何肌肤摸着如此光滑...”

她喃喃自语,随后直接用指腹重重擦了下那片伤疤。

苏美人呆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指腹,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装的?这是你画出来的,你根本就没有疤!”

宋仪深吸一口气,试图与她打着商量。

“我帮你隐瞒,你也帮我隐瞒,如何?”

苏美人忽然笑出了声,觉得命运像是在戏弄她一样。

她拿出手帕,疯了似的捏着她的脸使劲擦拭,一直将疤痕尽数擦除,露出她泛红的脸颊。

“你...你竟然是......”

宋仪漠然,轻轻抬起眼皮看着她。

“所以我说了,你我互相隐瞒,不好吗?”

苏美人说不出话来。

她心心念念想模仿的人,想成为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她当了这么久的赝品,从来没有心生不满,只是从未想过真品就在身边,就在陛下身边!

难怪宋仪刚见到她的时候,神情那般惊讶。

真正的云贵妃就是她!

苏美人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事实,跌坐在地上,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瞒着陛下?”

宋仪无声叹息。

她这张脸,实在是个大麻烦。

事到如今,她只能随意编造一个谎言。

“因为我不爱陛下,不想日日被他囚禁在金銮殿,被他绑在身边,我想走,我想离开他,再也不要回来,所以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是云贵妃!”

宋仪眼圈微微发红。

其实她这番话倒也是真心实意的。

她真的不想留在暴君身边,她想回家,不想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

“你不爱陛下?”

苏美人的声音扬了起来,语调尖细。

“那你还要日日痴缠着他?”

宋仪无力地闭上双眼,“你什么都不知道。”

苏美人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太后匆匆走了过来。

“哀家不是说了,要你把她杀了,怎么还没动手!”

苏美人转头,一时站不起来。

太后皱着眉看向她,不满道:“你在做什么?”

身为妃嫔,竟然就这样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成何体统。

苏美人哆哆嗦嗦地抬起胳膊,指着宋仪。

“太后,您快看......”

太后神色不愉,随意瞥了一眼宋仪,随后浑身都僵住了。

宋仪苦笑出声,轻声道:“太后,好久不见。”

太后猛然后退一步,觉得自己见到了鬼。

三年前那个让她恨到咬牙切齿的云贵妃,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吗?

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宋仪......

难怪江澜夜为她改名叫作宋仪,她本来就是宋仪。

此时宋仪格外狼狈,手脚都被捆着,发髻散乱,但巴掌大的白皙小脸依旧明媚,在月光的照映下,精致妩媚如往昔。

三年了,果真是一点都没变。

苏美人颤抖着嗓音说:“太后,陛下不知道她是云贵妃,她一直戴着面纱在欺骗陛下......”

难怪...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难怪自从云贵妃不见了之后,江澜夜三年不近女色,这个所谓的宋采女一去到他身边,他便要将她日日放在金銮殿里。

兜兜转转了三年,他还是爱上了同一个人。


为了让江澜夜相信她所说的,当天夜里,她故意强撑着精神,一直等到江澜夜气息平稳绵长,她这才忽然开口说话。

“不要...不要杀我......”

她的呓语喋喋不休,江澜夜睡得浅,从她说第一句话时就被吵醒了。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在黑暗中隐约看到宋仪紧闭着双眼,脑袋不断地晃来晃去,看起来像是做了噩梦。

江澜夜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宋仪呓语了半天,又渐渐闭上了嘴巴,只是细细的柳眉依旧紧紧蹙着,看着格外害怕。

突然,她猛然睁开了眼睛,看见江澜夜正盯着她看,不管不顾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江澜夜诧异地接住了宋仪,没想到自己会被她扑个满怀,独属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萦绕在自己鼻尖。

他下意识地收拢了臂弯,紧紧抱住了她,感受着她温热的躯体,低声问:“做噩梦了?”

宋仪嗓音沙哑,细细听来还有些委屈。

“嗯,梦到嫔妾在下雨天被一个蒙面人追杀,他要杀了嫔妾。”

她紧紧缠在江澜夜身上,不管不顾地将脸埋入他的颈窝。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痒意,江澜夜浑身僵硬,垂眸看着眼前这个挂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的人,无奈道:“梦都是假的。”

他从不会安慰人,看宋仪是真的被吓到了,也只干巴巴冒出这么一句话。

宋仪不肯撒手,像一只猫儿似的挂在他身上,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陛下,请钦天监来看看吧,嫔妾真的莫名不安。”

她铺垫了这么久,这时才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目的。

敏锐如江澜夜,他平时定然能察觉到宋仪的意图,奈何今夜接触着她娇软的身躯,竟难得不知该如何思索了,五指插入她的头发中,低声道:“好。”

得了他的回应,宋仪的身子软了下来,这才放开了江澜夜。

“多谢陛下。”

江澜夜沉沉地看着她,感受着她的发丝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莫名心痒。

“今夜不许贴着朕睡了。”

宋仪一愣,“为何?”

因为他会睡不着。

不过江澜夜没有直说,只是道:“朕嫌弃你。”

宋仪不理解方才他还抱自己抱的那么紧,为何转眼间就嫌弃自己了。

她撇撇嘴,低声道:“好吧。”

两人躺下后,方才被窝里的热意都跑掉了,宋仪格外委屈地抢了一截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背对着江澜夜。

江澜夜无声叹息。

他一向觉得自己自制力颇好,奈何今夜......

他自己坐着冷静了半晌,缓慢躺下后,还是学着之前的样子,伸着胳膊圈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拽了拽。

“睡吧,有朕在,没人敢杀你。”

宋仪没有动弹。

只要江澜夜知道了她的身份,他就敢杀了自己。

江澜夜说到做到,第二日钦天监来的时候,当着宋仪的面道:“微臣昨夜观星象,近几日夜里繁星缀缀,月郎气清,万里无云,所以不会下雨。”

宋仪听罢,生怕江澜夜怀疑她,故意说:“我总是梦到下雨天,所以便觉得会在下雨天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最近确定不会下雨?那...阴云天气也没有?”

钦天监年纪颇大,摸了一把胡须,悠悠道:“五日后,倒是极有可能阴云密布,但也不会下雨。”

“五日后......”

宋仪轻声喃喃,眼眸微动,笑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

钦天监走后,江澜夜瞥了她一眼,淡声问:“还怕吗?”

五日后,倒也快了。

这两日,她就专心找到一片无人经过的空地,准备好需要的所有东西,天一黑,她便要瞒着江澜夜,再次离开这个世界。

她甜甜一笑,说:“嫔妾不怕了。”

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每每笑起来时,眉眼都会弯成小小的月牙,眼珠明亮似繁星。

江澜夜难得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说:“既然不怕了,就过来研墨。”

宋仪连忙走过去。

她的手指纤细似葱白,轻轻拿着墨条,更衬得她手指白皙。

“这两日,为何朕不见你去书房了?”

毕竟,一开始她说什么都要进那书房,江澜夜同意了,今日又不去了。

宋仪想了想,说:“嫔妾觉得腻了。”

江澜夜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莫名有些不悦。

“怎么?你就这么容易腻味?”

宋仪自觉说错了话,连忙讨好他:“嫔妾的确是个很容易腻味的人,但是唯独对陛下,数十年如一日的喜欢。”

江澜夜挑眉:“十年?你在朕的身边待了半年不到。”

宋仪故意道:“往后还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嫔妾都不会腻味。”

江澜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那你会一直待在朕身边?”

他的眼神格外认真,像是能将她的躯体彻底看透似的,一切的谎言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宋仪内心咯噔一跳,强装镇定道:“这是自然。”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个嘲讽的弧度来。

“你这话,果真和她像极了。”

宋仪指尖微凉,意识到江澜夜说的是三年前的云贵妃。

好像...她的确说过这种话。

不过每每她吐露这种话出来的时候,心里想的不过都是要讨暴君的欢心,让他心情好一些,不要为难自己。

可是江澜夜似乎每次都会当真。

宋仪还在出神,江澜夜忽然道:“这两日朕会很忙,下早朝的时辰也会比之前晚,你自己先用早膳,不必等朕。”

宋仪看向桌上几乎要堆成小山的奏折,心中了然。

“嫔妾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

江澜夜忙于政事,宋仪干脆出了金銮殿,沿着前去御花园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小路弯弯绕绕,几乎穿过了整个御花园,看着眼前一片茂密的小竹林,她眼前一亮。

差点将这个地方忘记了。

这片竹林虽小,但绿竹种的密集,原先也是包裹着一片小池塘的,如今也被填上了,成了一块空地。

且因为竹子的遮挡,鲜少有人会来这个地方。

宋仪找好了地方,便去了迎春宫,拿了一堆蜡烛,用帕子包裹起来,一路鬼鬼祟祟地回到这块小地方,暂且将这一堆东西藏在了竹子根部。

随后,她捡起一块尖石,在湿润的土地上画了几条线,分别指向不同的方位。


宋仪哽了一瞬。

“你休想!”

江澜夜见她转身就要走,忽然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了回来。

宋仪也习惯了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立即抬手挡在两人之间,瞪着他问:“你又要做什么?”

江澜夜低声道:“夏日将近,天气越来越炎热,不妨和朕一起去。”

宋仪愕然,随后双眸倏然一亮。

自从她穿进这个世界后,便一直待在这个皇宫里,从未出去过,更没有见过皇宫之外的风景。

“果真?”

她笑意直达眼底,江澜夜挑眉,低声问:“就这么想出去?”

宋仪立即道:“当然了,整天被你这个衣冠禽兽困在身边,我早就已经......”

江澜夜沉沉地看着她。

宋仪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反倒是质疑起了他。

“既然可以去,为何三年前你不肯带我过去?”

江澜夜睨了她一眼,不打算跟她计较。

“因为三年前,你出现在朕面前时,是冬天,你在朕身边待了一整个冬天、春天,在夏天即将来临之时,你就不见了。”

宋仪眨眨眼,回想起自己回到现代后过得风生水起的那三年,有些心虚,连忙岔开了话题。

“好吧,时间过去太久,我忘记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行宫?”

“三日后就出发。”

既然要专程去,自然不可能只有他们两人去,全后宫的人只要没什么过错的,都是要带着身边的宫人一同前去。

宋仪有些向往,听他说了这些后,更不肯乖乖睡觉了。

她随意躺在龙榻上,将被子叠的很乱,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去了行宫之后,你是不是不必再上朝了。”

江澜夜淡声道:“是,但还需面见大臣。”

说罢,他像是也想到了什么,呵笑一声,故意说:

“到了行宫之后,朕从早到晚,都会在你的身边,你睁眼看见的人是朕,闭眼之前看到的人也是朕,如何?”

宋仪:......

她不肯回答,将被子扯过盖在身上,背对着江澜夜睡下了。

三日后。

许多马车停留在皇宫内,众人带着行囊,纷纷上了马车。

停留在金銮殿门外的马车自然是最好的,里面空间宽阔,一众侍卫神情肃穆地站在马车旁,等待帝王出来。

此时,殿内。

宋仪着急忙慌地随意挽了头发,只是簪子插的歪歪斜斜。

江澜夜素日的龙袍不是金色、玄色便是暗红色,今日破天荒地穿了身淡蓝色,衬得他整个人都明亮了些许。

他刚刚将玉佩悬挂至腰间,随后走到宋仪身后,仔细从她的妆奁里挑了支簪子,轻声道:“别动。”

宋仪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乖乖地任由他将发簪插入乌发之中,位置刚刚好,且十分衬她。

“你还会给女子簪发?”

江澜夜动作一顿,手掌忽然落在她的后脖颈处,轻轻摩挲着。

被他触过的地方,不免战栗。

察觉到他心情不悦,宋仪识趣地没有说话。

江澜夜垂眸,让自己的指尖轻轻游走在她白皙的肌肤间,像是在随意把玩一样,观察着她的反应。

“因为,朕之前经常给你簪发。”

“你又忘记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就是格外的危险。

宋仪连忙转头,道:“没有,我刚就是随口一说的而已。”

她站了起来,迫不及待道:“快走吧。”

她走在江澜夜前面,江澜夜忽然道:“手,给朕。”

宋仪反应过来,知道江澜夜不许自己离他太远,当即把手递了过来。

马车旁站着的侍卫,有许多人都只是听说过江澜夜身边有一位云贵妃,但却从未见过她的容颜。

听到殿内隐隐传出来的声音,几人挺直了腰板,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他们那位素日冷冰冰的帝王,正被一位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女人乖乖牵着手,粉裙摇摆之间,她忍不住开口催促:

“江澜夜你快一点啊。”

声音格外的娇,竟然还敢直呼帝王名讳。

江澜夜的眼神始终只落在她身上,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到马车前。

宋仪一凑近,几人这才看清她的容颜。

当真是...惊为天人,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独属于春天的明媚,和冷冰冰的江澜夜站在一起,莫名格外般配。

似乎突然理解为何陛下会只愿意宠爱云贵妃一人了。

宋仪先一步钻进了马车里,看着马车里摆放着金丝软枕,有些高兴。

江澜夜坐下后,沉声道:“走吧。”

天子出行,马车外的侍卫众多,队伍浩浩荡荡,马车格外平稳,一路很快就出了皇宫。

宋仪不停地试图掀开帘子向外张望。

不知不觉间,她牵着江澜夜的手也松开了。

正当她好奇地张望之时,江澜夜忽然将她拽了回来,不悦地问:“你在看什么?”

宋仪解释道:“我不知道皇宫外的景色如何,所以就想看看。”

江澜夜低头就要吻上去。

宋仪见状,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又要这样,江澜夜,你下次能不能询问一下我的意见?”

江澜夜眼眸幽深,沉沉地看着她。

“你人都是朕的,为何还要问你的意见。”

宋仪偏过头去。

江澜夜见状,直接掐着她的下巴,强行掰了回来。

“看着朕。”

宋仪试图挣扎,又被他牢牢抓住手腕。

“不许再看外面,从现在起,你的注意力只能放在朕身上。”

宋仪挣扎了两下,不仅没有挣脱开,反倒是手腕被他攥的越来越痛。

她怒道:“你有什么好看的!”

她现在最烦的就是江澜夜对她时时刻刻的掌控。

说罢,她又试图将头转过去,故意看向窗外。

江澜夜直接将她拉扯起来,把她整个人都按坐在了自己腿上。

“朕不好看?那你也不能看别的地方。”

两人在马车里闹出的动静太大,一路随行的侍卫和驭马的太监皆低下了头。

这...实在难以想象,里面坐着的人竟然是江澜夜。

宋仪虽生气,却也拿他没办法。

“我知道了,你放我下去,我坐在你旁边。”

见她终于老实了,江澜夜这才放开她。


江澜夜就这么看着她,问:“为什么不上去?”

宋仪忍了半晌,忿忿道:“在榻上躺着好无聊,谁像你一样,想去哪就去哪,还能有许多事情做。”

“我呢?我只能躺在榻上发呆,你还不许我随便下去。”

她的嘴唇格外水润,就这么一开一合地说个不停。

江澜夜垂眸,盯着她柔软的唇,压根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

江澜夜本想再俯身,一想到宋仪可能又要炸毛,刚要低下去的头又停住了。

宋仪立即惶恐地往后缩了缩。

她看出来江澜夜要做什么了。

“江澜夜,你这究竟是什么毛病,还是快去找个太医看看吧。”

放眼全后宫,也就只有宋仪敢对江澜夜说这样的话了。

“宋仪。”

他忽然低低唤了一声。

“干什么?”

“是不是朕平时对你太好了。”

以至于她愈发肆无忌惮,恨不能跳到他的头上去。

宋仪一听此话,当即有些高兴。

“陛下受不了了是吗?那就快放我走吧,我走了之后你就清净了。”

江澜夜不语,只是忽然伸手轻轻摩挲起了她脖颈处已经淡下去的红痕,喃喃道:“马上就要消失了。”

宋仪警惕地把他的手拍开,又将太医的话搬了出来。

“太医说了,我身子虚弱,你不能折腾我。”

江澜夜面无表情道:“朕不折腾你,全朝大臣就要来折腾朕了。”

这话倒是真的。

这几日的奏折,除了劝诫他不要独宠一人之外,就是劝诫他要尽早考虑皇嗣的问题。

他瞥了一眼宋仪平坦的小腹,。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你我的动静,若是你肯为朕诞下一皇嗣,他们也就不会再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事情唠叨了。”

此话一出,宋仪当真被吓住了,脸色发白。

“不行,你不能强迫我做这种事情的。”

她还想逃,绝不可能为他孕育皇嗣!

江澜夜见她当真了,故意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放在她的小腹处,压在她的耳边,犹如恶魔喃语:

“若是朕偏要呢?”

“你!我...那到时候,我随便寻根柱子,一头撞死。”

宋仪认真凝视着他,企图用生死的言语来威胁恐吓他。

岂料江澜夜哑声一笑,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掌控欲。

“你觉得,到时候朕真的逼迫你了,还能给你自杀的机会吗?”

且他不相信,宋仪真的有那个胆量。

见宋仪眼睛红了一圈,活像是受了欺负的兔子。

江澜夜莞尔一笑。

“随便说说,为时尚早。”

毕竟,他怕真的把她吓坏了,日后可就不好再提及此事了。

......

第二日。

昨日江澜夜批阅的奏折,连同宋仪写的那一封,尽数退还了回去。

今日一早,江澜夜刚出现在众人面前。

方尚书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上前进言。

“陛下,今日老臣斗胆问陛下一句,老臣送上去的那封奏折,是谁在批?”

江澜夜神情很淡,波澜不惊道:“自然是朕,爱卿为何要这般询问?”

方尚书缓慢地摇头,语气笃定。

“老臣辅佐陛下十余年,若是有朝一日连陛下的字迹都认不出了,岂不是已经老糊涂了!”

周围的臣子皆是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所说何意。

但是,他们都清清楚楚看见,方太医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格外憔悴,眼下乌青,显然是一夜没睡好。

谁都不知,昨日方太医看了自己呈上去的奏折旁,歪歪扭扭地写的三个大字,险些气得当场吐出血来!

偏偏他那封还是劝诫陛下不要专宠一人的奏折,某贵妃还阴阳怪气地用陛下的口吻说她同意。

分明就是在耀武扬威!仗着陛下只宠她一人,连朝廷之事都敢干涉了!

江澜夜冷声道:“方尚书年事已高,许是真的老糊涂了。”

方尚书唉声叹气,也不再打什么哑谜了,直接道:

“陛下宠爱谁,微臣本不该过问,只是后宫妇人,怎可随意干政,竟然还私自批阅奏折,此乃大不敬啊!”

历朝历代,不是没有帝王偏宠一人的,只是就算再宠,也决不能染指皇权!

此话一出,众大臣哗然。

殿堂内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什么?这成何体统!”

“方尚书所说的人,该不会是那位云贵妃?”

“陛下怎能纵容她批阅奏折?”

江澜夜见状,直接沉声道:“够了。”

顿时一片寂静。

江澜夜随意道:“方爱卿的奏折,是朕命令云贵妃批阅的。”

“为...为何?”

“朕的态度早已明确,如今云贵妃已回,众爱卿不必再劝朕。”

又是一片寂静。

半晌后,忽然有个大臣颤颤巍巍地拱手开口了:

“陛下要想专宠一人也罢,只是...皇嗣一事......”

江澜夜哂笑。

没想到昨夜刚拿这事吓了宋仪,今早他们就又提及了。

“朕,十六岁登基,如今也不过才二十有四,你们如此着急皇嗣一事,怎么?难道是想诅咒朕?”

众人大惊。

“陛下万岁,微臣不敢!”

江澜夜已然没了耐心,随意一拂衣袖,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日后不许再谈及此事,退朝。”

不等众人再开口,曹公公连忙在下面尖声喊:“退朝——”

江澜夜坐着龙辇回了金銮殿。

他刚进去,一眼没有看见宋仪,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陛下,能不能把这窗子打开啊?”

她的声音忽然从窗边响起。

江澜夜看了过去,发现她正跪在矮榻上,试图将那扇被封起来的窗子推开。

江澜夜身上还穿着朝服,大步走了过去,不顾她的反抗,拦腰将她抱了回来。

“开窗子做什么?方便你逃跑么?”

宋仪怒道:“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想着是我要逃跑。”

“我就是觉得这金銮殿成天不开门不开窗,特别的闷,想透透气。”

江澜夜淡声道:“朕不觉得这是必须要开窗的理由。”

宋仪心中陡然又升起怒火,但是转念一想,又猝然灭了。

只听她忽然放软了声音,细细的眉头似蹙非蹙。


惜春连忙搀扶她回去坐下。

宋仪却不肯坐着,将手中的书扔到桌上,随后直接走到床榻边,闷头就要歇息。

惜春见状,红着脸说:“那个...采女,奴婢为您揉揉腰吧?”

宋仪把自己的脸闷进枕头里,生无可恋地说:“不是腰难受,是腿,是胳膊,还有脖子!”

就那样低着头睡了一夜,脖子都快断了。

惜春终于品出了些许不对劲来,疑惑地问:“为何脖子不舒服?”

难不成陛下抢她枕头,不许她枕着东西睡觉,这才落枕了?

宋仪咬牙切齿道:“他不放我回来,偏要我趴在桌子上睡了整整一夜,惜春,你说他是不是有问题啊?”

惜春眼皮狠狠一跳,当即把食指竖了起来:“采女您小声些!不可背地里议论陛下,万一被旁人听见了......”

此时,秋蝉正悄悄站在门外,耳朵贴着门缝,将宋仪的话一字不落地全听了进去。

她惊疑不定,没想到宋仪这个从浣衣局出来的宫女胆子这么大。

而且,还以为她真有什么本事呢,结果昨晚不还是没侍寝。

她转身离开,四处张望着,进了萧婕妤的屋内。

萧婕妤倚靠着卧榻,问:“你确定她这么说的?可听清楚了?”

“奴婢听得一清二楚,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若是被陛下知道了,陛下定会狠狠责罚她。”

萧婕妤忽然嗤笑一声,“那她刚进闲月阁的时候,表现出一副累着的样子,我还真以为她侍寝了呢,原来也只是个会装模作样的绣花枕头。”

秋蝉眼眸微动,说:“一个粗使宫女,能懂什么?让奴婢叫她主子,她之前的地位还没奴婢高呢!”

萧婕妤慢悠悠道:“行了,你也收收自己的戾气,这件事我知道了,一会就告诉陛下,你别成日里看不惯她,否则她就会立马怀疑到你的头上。”

秋蝉愣了愣,觉得萧婕妤说的有道理,连忙说是。

宋仪又多睡了两个时辰,再睁眼时,发现秋蝉正站在一旁守着她,见她醒了,忙殷切地上前扶她起来。

“采女,您现在要喝水吗?”

宋仪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的触碰,问:“惜春去哪了?”

“她在外扫院子呢,奴婢进来伺候您。”

宋仪皱眉,没吭声,起身将桌上的两本书拿起来翻了翻。

垫在下面的那本书还好些,只是纸张稍微有些皱了,但上面的那一本,因为接触到她的口水了,所以难以复原。

秋蝉见状,试探着问:“这是陛下的书吗?”

宋仪随意嗯了一声,有些反感她,道:“你出去帮我烧壶热水来吧。”

看出宋仪是在打发自己,秋蝉撇撇嘴,扭头出去了。

宋仪翻找了许久,总算找出零星三四本书,将江澜夜的书抚平整,随后将这些书压在上面。

她干坐着无聊,走出去打算转一转。

这座皇宫她很熟悉,还记得三年前她任务完成,可以离开之时,自己正身处御花园的一片池塘旁边。

宋仪决定再去看一看。

与此同时,萧婕妤精心打扮了一番,看见宋仪出去了,随后连忙也跟着出去,只不过是转头去了金銮殿的方向。

她走到殿外,一想到一会儿要说的话,有些得意。

“劳烦通报一声,我有事要告诉陛下。”

宫女神情古怪,进去时,江澜夜仍在批阅奏折。

他一天到晚的事情,除了用膳,就是看奏折,偶尔会看看书,写点东西,总之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坐在龙椅上,在那张桌子面前度过。

“陛下,萧婕妤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江澜夜不喜被人打扰,闻言冷声道:“不见。”

宫女:“......”

她逃似的走了出去,说:“萧婕妤,陛下说不见。”

萧婕妤脸色顿时铁青,觉得在这群宫女面前失了面子,不死心地添上一句:“是有关宋采女的,你再进去说一声。”

宫女无法,只能壮着胆子又走了进去。

“陛下......”

江澜夜抬眸看向她,眼眸如寒性般冷冽。

宫女几乎要哭出来了,说:“萧婕妤说,是有关宋采女的事。”

提到宋采女之后,宫女明显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

江澜夜回想起今早宋仪睡醒时,努力仰着头可怜巴巴看向他的模样,扯了扯嘴角,说:“让她进来。”

萧婕妤走进去,跪在江澜夜面前。

“陛下,嫔妾有事要说。”

“说。”

他倒要听听,宋仪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昨夜,陛下召了宋采女侍寝,今早她回了闲月阁,一脸不痛快的样子,嫔妾心觉奇怪,之后,她便进了屋,在屋内和宫女大言不惭地说......说您是不是有问题?”

江澜夜神情一顿。

他有问题?很好......

他是不近女色,但三年前的云贵妃是个例外,倘若没有云贵妃,的确会有很多人觉得他那方面有问题。

不过,已经很久没人敢这样揣测了。

宋仪竟然敢这么说他......

萧婕妤继续道:“而且,宋采女回来时便格外生气,她身边的宫女都提醒她让她不要议论陛下,她竟然还敢继续说,仗着陛下听不见,却没想到,刚好有宫女路过听到了这番话,随后便跑来告诉了嫔妾。”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传那宫女一问。”

江澜夜淡声道:“不必了。”

今夜,他要亲自问问宋仪。

“你回去吧。”

萧婕妤观察了一番江澜夜的表情,试图揣测出他当下的心情。

不过,江澜夜从早到晚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来。

她只好告退。

御花园内,宋仪七拐八拐,绕了半天小路,始终没有发现三年前的那片池塘。

当初她就是站在池塘边上,随后系统忽然通知,她可以离开了,于是她果断地选择回去,紧接着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就回了现代。

可是那片池塘怎么不见了?

御花园内有不少负责修剪花枝的宫女,宋仪随便拉了个人过来,问:“这御花园之前,是不是有一片池塘?”

宫女老实回答:“原先是有的,只是后来被填上了。”


这么多天了,宋仪第一次将面纱摘下来,直面江澜夜。

她脸上的疤痕已经被擦去了,没有来得及画上新的。

看着江澜夜猩红的双眼,肆虐的残暴之意,宋仪大脑嗡鸣一片。

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完了。

“江澜夜...你冷静一点!”

这次,宋仪没有再刻意改变嗓音,直接用了自己原来的声音。

江澜夜死死地盯着她,看着眼前三年未见的人,每一寸每一寸的肌肤,他曾经都亲密地触摸过。

这三年间,他像疯了一样四处地搜寻云贵妃的身影,哪怕所有人都告诉他云贵妃已经死了,他依旧不肯放弃。

这三年,云贵妃从未回来过一次。

一直到宋仪出现在浣衣局,她明知道自己的执念有多重,她竟然还始终伪装身份,待在自己的身边。

他被云贵妃欺弄了感情,如今又再次被她欺骗。

“宋仪,朕问你,看着朕疯了一般地到处找你,你高高在上,你冷眼旁观,看得可高兴?”

他的声音在颤抖。

迷药的作用愈来愈强烈,他的意志力几乎就要撑不住了。

要不是因为满腔的愤恨,要逼问眼前的女人,只怕他的理智已经彻底丧失了。

“朕有时候真的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耍朕很好玩么?”

他一声声堪称泣血的质问,宛如一锤又一锤的重击,砸的宋仪晕头转向,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仪,你是不是觉得朕还不够疯?”

他忽然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宋仪害怕地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那就,如你所愿。”

宋仪几乎要疯了,摇着头哭喊。

“江澜夜,你不能这样!你放开我!你清醒一点!”

江澜夜俯身,一眼就看到了那纤细的腰侧曾经被他吻过无数次的痣。

红痣静静点缀在白皙的肌肤上,像寒冬腊月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

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宋仪奋力挣扎,双腿也不停地乱踢。

只是她打算逃跑之前只吃了一点东西,体力尚未恢复完全,更无法对抗江澜夜。

她在江澜夜的身下,所有的垂死挣扎都像是只虚张声势的野猫,被轻而易举地按了回去。

江澜夜的眼尾一片猩红,力气格外的大,恨不能将她的腕骨直接攥碎。

“宋仪,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

一夜混乱,两人的衣物散乱一地。

她哭的声音都哑了,却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出江澜夜的手掌心。

第二日清晨。

江澜夜身上的燥热已经褪除。

他坐了起来,低头看着早已昏睡过去的宋仪。

她的脖颈和肩头露在被子之外,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红色的痕迹,密密麻麻。

江澜夜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每一寸肌肤。

此时此刻,宛如做梦一般。

他做梦都想找到的人,真的回来了。

门外,曹公公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陛下...该起了。”

江澜夜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餍足后的沙哑。

“早朝散了,今日不去。”

曹公公一哽。

这么多年了,江澜夜何曾没有去上过早朝?

这样一来,只怕前朝大臣又要忧心不已。

不过,昨夜金銮殿内的动静可谓激烈,站在门外的宫人侍卫都听见了,这种时候,谁都没胆子再去劝陛下上朝。

更令曹公公想不到的是,宋采女竟然就是云贵妃娘娘......

她竟然能在陛下身边安稳伪装这么些时日。

她消失的那三年,江澜夜究竟有多疯,曹公公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三年间江澜夜恨不能将宫内宫外全部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她。

所以昨夜他得知自己一直在找的人始终在自己身边,以另一个身份欺骗他,定然会发疯。

江澜夜随意披了衣袍,走到殿门处,将门打开。

曹公公吓了一跳,连忙看向他。

经过昨晚一夜,江澜夜的头发都凌乱了些许,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阴郁,更吸引视线的,是他脖颈处那块格外明显的咬痕。

曹公公连忙低下头,不敢随便去看,小心翼翼地问:

“陛下,您有何吩咐?”

江澜夜冷声道:“从今日起,金銮殿的大门外必须时刻有侍卫守着,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

随后,他顿了顿,幽幽道:“里面的人也不许出来。”

“......是。”

江澜夜冷着脸,迅速将门关上。

曹公公的心跳得格外的快,只觉得今日的江澜夜比以往都要可怕。

已近下午时分。

宋仪仍躺在榻上,死死闭着眼睛,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像是陷入了梦魇。

江澜夜将宋仪身上的被子掀开,抓过她纤细的脚腕,欣赏了一番脚腕处的红痕,那都是他太过于用力攥出来的,五指的痕迹还格外明显。

不过,摸了摸她的脚腕,肌肤有些热。

江澜夜又碰了碰她的额头,意识到她现在是起了烧。

这时,宋仪的睫毛微微颤动。

痛,浑身哪里都痛。

像是被人抽筋拔骨了一样,胳膊、腰、大腿,没有一处不痛。

不仅仅是痛,浑身还格外酸软,头脑异常昏涨。

她挣扎着醒了过来。

随后,她打了个寒噤。

江澜夜正坐在龙榻边,眼眸深沉地看着她,宛如地狱来的阎王。

她想起身,一条腿下意识地屈了起来。

随后,又因为酸胀,她忍不住闷哼一声,重重摔了回去。

看着她挣扎的模样,江澜夜不为所动,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像是在盯着笼中的猎物。

宋仪哆嗦着嘴唇,格外害怕。

“江澜夜,你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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