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孔临安薛相宜的女频言情小说《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孔临安薛相宜》,由网络作家“孤雁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相宜但笑不语,故作高深。她其实没那么神,论医术,她远不如这些太医,只是她在毒药上颇有研究,对于附子这种大毒之物最是敏锐。至于疫病,在她眼里,也是一种意义上的毒,她自然也更有心得。刘太医看她的眼神里疑惑少了些,态度不错地道:“你既知道我们用了什么药,不知可有更好的法子,这疫病属实狡诈,比之前的痘疫更难缠,只反复高烧一项,便能要人的性命。”相宜略行一礼,走向了陈姑娘床边。林玉娘看了看她,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故作自然地让开。一众女官和太医都没上前,医道这一行,都注重传承,尤其是民间大夫,最不愿将绝学展露在同行面前。吃皇粮的这帮人心气都高,自然不愿意落人口舌,不用相宜师徒说,他们就站远了。事实上,相宜一点都不在意,她倒是希望太医站得近些,能...
《撕碎平妻书:自立女户打脸记孔临安薛相宜》精彩片段
相宜但笑不语,故作高深。
她其实没那么神,论医术,她远不如这些太医,只是她在毒药上颇有研究,对于附子这种大毒之物最是敏锐。至于疫病,在她眼里,也是一种意义上的毒,她自然也更有心得。
刘太医看她的眼神里疑惑少了些,态度不错地道:“你既知道我们用了什么药,不知可有更好的法子,这疫病属实狡诈,比之前的痘疫更难缠,只反复高烧一项,便能要人的性命。”
相宜略行一礼,走向了陈姑娘床边。
林玉娘看了看她,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故作自然地让开。
一众女官和太医都没上前,医道这一行,都注重传承,尤其是民间大夫,最不愿将绝学展露在同行面前。
吃皇粮的这帮人心气都高,自然不愿意落人口舌,不用相宜师徒说,他们就站远了。
事实上,相宜一点都不在意,她倒是希望太医站得近些,能一起辨证药方。
众目睽睽下,她跟余师傅先后把了脉。
前后不过大半日,陈姑娘便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察觉到有别的人来把脉,少女勉强地撑开眼,唇瓣翕动。
丫鬟红着眼上来倾听,却摸到她身子更热了,不免焦急:“怎么办,我家姑娘高热更严重了。”
众人面面相觑。
刘太医探头问相宜:“乡主,你可有法子?”
一女医轻哼道:“秦司医和林典药都没法子,她能有什么法子?”
相宜只当听不见,当即从怀中掏出两张方子,分别递给余师傅看。
余师傅想了想,去掉了其中一位药,又轻声道:“这方子开得不错,快超过我了。”
相宜谦虚一笑,提笔改了方子,让丫鬟拿去煎了。
正好,方才她让准备的药也好了,陈夫人亲自端来,喂她女儿喝了。
“乡主,这……还有得救吗?”陈夫人颤声问。
女医们纷纷对视,都有些不满。
她们这么一群人都在,陈夫人竟然去问薛相宜,真叫人想不通。
相宜无视周遭眼光,说得很清晰,“有得救,您放心。”
陈夫人眼泪瞬间落下,对相宜的信任度更高了,毕竟除了相宜,到目前为止,谁也没给过她一句准话。
女医们则是不满更甚,在宫中行医的规矩,就是话不能说太满,相宜这种坏了规矩的行为,让他们反感,而且,他们也不信相宜能治好陈姑娘。
医者放狂言,可耻!
林玉娘则不在意这些,她静静地观察之后,又一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薛相宜根本没什么本事,真正有本事的,是她身边的老大夫。
她把脉估计就是假把式,开药方也是听老大夫的。
至于别的……
他们准备给陈姑娘扎针了,看那架势,也是老大夫施针!
林玉娘咬唇,暗自后悔白日轻率,小看了民间有年纪的大夫。同时,她也深深震惊相宜胆大,竟敢在皇帝面前装神弄鬼。
不行。
她必须想办法,让薛相宜自行暴露,否则让这种欺世盗名之辈进入杏林,得有无数人要遭殃。
陈府外已经戒严,进出都要详查,府内更是充斥着艾草味,呛得人嗓子发紧。
陈夫人等在院外,红着眼睛不停张望,见了相宜,犹如见了天降神兵。
“乡主,乡主可要救救我家女儿啊。”
相宜不多说,迈步往里,一面问病人情况。
陈夫人边走边擦眼泪,说:“都怨我,白日里没听乡主的劝,否则也不会害了孩子。从宫里出来,侯爷又死活不愿意让外人给孩子治,可一屋子太医和女官轮流开方把脉,我家云儿却还是高烧不退,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相宜点了点头,又拿出一瓶药给她,叮嘱道:“滚水化开,立即端来。”
陈夫人连忙让人去办了。
及至陈姑娘的院子,外头站了不少女医,看穿着打扮,应该都是司医司的低等女医。
他们都带着面巾,上下捂得很严实。
襄宁侯同样戴着面巾,正在门口来回踱步。
见相宜走进来,他沉了脸色,对夫人道:“夫人,你……!”
陈夫人没了在宫里的犹豫,冷声道:“侯爷要做人情,请去别处做吧,我的云儿要活命!”
说罢,她对相宜做了个请的手势。
相宜颔首,领着余师傅和云鹤进门。
门一开,她便命令不要关上。
守门的女医见云鹤提着药箱,猜到他们是大夫,顿觉襄宁侯府不识好歹,难道外头的大夫会比司医司的女官还强吗?
她没给相宜好脸,说:“谁许你们进来的,这里有患疫的病人,须得隔断治疗。”
相宜不理会对方,对身后陈夫人道:“还请夫人吩咐上下,不必带面巾,务必要保证屋内通风。”
她看了云鹤一眼,云鹤便给了陈夫人一张方子。
“这是祛毒药包的方子,烦请夫人天亮后叫人去买齐,熬成汤水,府内上下皆可服用。”
“好好,我这就叫人去办。”
眼看陈夫人对相宜奉若神明,女医脸色更难看。
相宜往屋内走,屋内正在斟酌用药的太医和女官便都看了过来。
同行相轻,靠得近的一女官闻到味道,立刻捂着鼻子远离了相宜。
“你们身上这是熏的什么?气味如此恶劣!”
云鹤脾气大,直接怼道:“少见多怪,我家乡主亲自调的祛毒药包,若不是看在陈夫人的面子上,你还没福气闻上一闻呢。”
女官愕然。
她想反击,却捕捉到云鹤口中的乡主二字,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不住地往相宜脸上看。
都说是相宜把出的脉,她们还是不大信。
林玉娘坐在床边,故作不知相宜来了,面色严肃地吩咐手下女医,给陈姑娘擦手润唇,仿佛忙得很。
相宜不理会,因为留守的刘太医已经盯上了她。
和一众女医一样,太医也不大信任相宜。
在对方开口之前,相宜扫了眼远处的药罐子,凭借嗅觉,问道:“大人们下了附子,陈姑娘的高烧应该退了些,但这法子伤身且不持久,不出两个时辰,高热会再来袭。”
刘太医惊讶,“你如何得知我们用了什么药?”
皇帝立即道:“让他们进来!”
见皇帝如此无惧,崔贵妃猜到,皇帝心里也未必相信薛相宜,她楚楚可怜地擦了擦泪珠儿,转头不经意地看了眼林玉娘。
林玉娘不动声色地看过去,面上只有从容自信。
崔贵妃底气更足了。
正要说话,小太监跪了下来。
“陛下,襄宁侯说,有紧急情况,他夫妇二人不宜面圣!”
相宜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可喜,她保和堂没看错脉,可惜,若是她看走眼了,百姓也能少受点罪。
太子沉默不言,将她细微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
其余众人都心头一沉,林玉娘更是神色僵住,心跳如擂鼓。
什么叫有紧急情况?
难道……
她下意识看向相宜的方向,却只看到相宜镇定从容的背影。
不可能。
她果断否决了猜想,觉得一定是出现了旁的事。
皇帝变了脸,质问道:“什么叫不宜面圣?”
小太监说:“襄宁侯带了折子来,只是命奴才等拿去太医院炙烤消毒,然后再呈陛下预览。”
皇帝的心瞬间坠入了谷底。
殿内气氛诡异,众人尚不敢言语,皇后忽然问太医:“这,这是不是说,疫病的事乃是确有其事?”
“这……”
太医还没开口,皇后立即后退两步,对皇帝道:“陛下,薛氏接触过陈家姑娘,臣妾和贵妃都接触过薛氏送来的奏折,咱们都有染病的可能!陛下还是先进暖阁吧,别被咱们传上了!”
说完,她听风就是雨地催促太医,“快快快,熬药,给陛下吃一剂药,预防着些!”
太医:“……”
皇帝头疼不已,却也知道皇后是实心肠。
“好了,别添乱!”他顾不上许多,对太监道:“让襄宁侯夫妇马上进殿回话,不要耽搁!”
“可是陛下……”
“让他夫妇二人站远些就是了,何况这殿中早已有人接触过陈氏,还做这些假把式做什么!”
太监连连应是,又说道:“户部郎中孔临安孔大人也在外求见!”
皇帝一摆手,“让他一同进来!”
“是!”
不多时,襄宁侯夫妇和孔临安前后脚进殿,襄宁侯夫妇在前,却只敢在门槛处下跪,离皇帝远远的。
孔临安不明就里,只能跪在他们身后。
殿内,林玉娘听到孔临安进来,一口气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还是不信疫病是真的,所以还在等襄宁侯夫妇说话。
当着孔临安的面,她绝不要输给薛相宜!
然而下一刻,妇人嘶哑的哭声传来,控诉道:“陛下,求您为臣妇做主啊,宫中女官竟有如此鱼目混珠者,明明是伤寒疫,却说是寻常风寒,害得小女已是病重垂危了!”
林玉娘大惊!
怎么可能!
皇帝对两个女子的赌局毫无兴趣,他只关心疫病是真是假,现在他抱着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眼神便沉得令人心慌。
崔贵妃瞬间哑口,恨不能不要出现在皇帝眼前。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神色凝重。
孔临安跪在最后,仿佛脑子遭受了一记钝击。
余师傅看了方子,当即便要坐下斟酌,忽然又想起来。
“消息不往上传,没人治疫,你这方子开了也没用啊。”
相宜问:“依师父看,陈大姑娘的病若是不及时医治,能熬到几时?”
余师傅皱眉道:“只怕撑不过明日傍晚。”
相宜点头,不再多说。
余师傅明白了。
消息暂时传不上去而已,疫事是瞒不住的,襄宁侯府那一边就不可能一直瞒不上报。
相宜叹道:“我只是可怜了陈大姑娘,她尚且年轻。”
余师傅轻哼,说:“人各有命,她母亲不知道她是否私自下山过,她自己难道不知?自己犯的错,自己担着。”
他摆摆手,并不在意,反而赞起相宜的方子来。
“你于医道上颇有天分,不一心学医可惜啦。”
相宜醉心商道,之前嫁进孔家,不得已才丢了本心,如今终于能腾出手来经商,哪里肯转而学医。
她笑道:“我只是爱制毒解毒,真要学医了,那肯定是不如师父的。”
余师傅觉得可惜,一边辩方,一边说:“你这方子虽不十分完善,但也可圈可点,我觉得甚好。”
他话锋一转:“说起来,三年前凉州大疫,林氏带着人琢磨出的千金方,那也是绝好的方子。”
相宜动作微顿。
三年前凉州大疫刚缓,她就见过那张千金方,只不过那时她还不知道林玉娘这号人物。孔临安的书信中没提及药方,她也就没多问,毕竟是在古方的基础上加以修改的,或许有人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也正常。
可看今日林玉娘给陈姑娘把脉,她心里已生了疑惑。
连伤寒疫都不通,真能写出千金方吗?
正想着,外头传来说话声。
“杨叔,姑娘弄这什么万康保能行吗?”
“怎么不行,交上三百文,就能全年免费看二两银子往上的大病!”
“二两的大病,能有几个倒霉蛋得上的?这要是没得大病,这三百文可就打水飘了!”
余师傅笑笑,看向相宜。
相宜唇瓣提起,说:“师父别担心,祖父留下的产业不会在我手里败光的,待我重振家业,让您舒舒服服地养老。”
余师傅乐了,连连点头。
“行,那老头子就等着姑娘发财,等着咱们薛家再做大宣首富!”
“好。”
逼近年关,又是一场鹅毛大雪。
夕阳落下时,宫里闹出了动静,太子下令,全宫戒严,上下焚烧艾草祛毒。
乾元殿中,窗户大开,通风散气。
皇帝刚用完晚膳,骤见如此,尚不明就里,太子已经领着太医署令前来。
对于太子,皇帝一向偏爱,连责怪都没有一句。
“皇儿,宫中出什么事了?”
太子淡定起身,将折子递了过去。
皇帝无语。
父子俩说话,直接说就好,这孩子非得当面递折子。
他正吐槽儿子,扫完折子上内容,脸色立即变了,猛地起身。
“京中有疫病?”
太子不言,侧身让了太医署令。
太医署令赶忙上前,展示手里的脉案,“陛下,若这份脉案属实,那的确是伤寒疫,只是臣等目前尚不知细节,不敢判断。”
皇帝当即下令:“请皇后过来!”
相宜是在乾元殿前见到林玉娘的,对于今天的事,她心中有数,林玉娘却着实纳闷了一阵。
因为是宣召,俩人自然不能说话。
被太监领着往里走,林玉娘脑中念头一闪而过。
难道真是伤寒疫?
不。
怎么可能。
她自我否决后,忍不住笑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就算薛相宜懂点医术,也不可能比她高明。
这么一想,她便定了心。
乾元殿内并不比外面暖和,相宜看见大开的窗户,便明白了一切。
她暗自惊讶,太子行事可真果决。
行礼间,她注意到殿内格局。
一年轻女子跪在地上,正掩面哭泣,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旁边,众人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皇后被陈嬷嬷护着,举止无措。
陈嬷嬷狠狠瞪着年轻女子,就差脱口而出骂一句狐媚了。
皇帝神色一言难尽。
至于太子……
相宜这回才看清国朝储君的真容,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闪而过,她低下头,想起的是曾在闺中大肆传阅过的太子秋猎图,京城最好的女画师,极尽妙笔,本以为已经足够惊艳,却不想本人更胜一筹。
所谓丰神俊朗,清冷孤傲,不外如是。
他高坐其上,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不着痕迹却又不加掩饰地嘲笑着哭诉的女子。
“陛下,臣妾……”
崔贵妃再次喊冤,上方,太子已打断了她的话。
相宜收了视线,装得淡定,低头等着被问话。
“林氏。”
太子淡淡两个字,殿内便又冷了些,林玉娘心头一颤,赶忙再次跪下。
太子问道:“今日宫中谣言四起,说京中有疫,本宫听说,谣言传自你口,可确有其事?”
相宜忍不住赞。
妙啊。
众人反应不及,崔贵妃想要阻止林玉娘,却已经来不及。
林玉娘下意识跪下,辩解道:“殿下明鉴,此话绝非出自微臣之口,乃是隆安乡主上报给皇后娘娘的,贵妃娘娘明断,已将此事否了,微臣怎会胡言!”
太子冷笑不语。
一旁,崔贵妃狠狠咬了咬唇,眼看皇帝要发怒,她立即磕头,哭道:“陛下,林典药已经给陈大姑娘把过脉了,确定是寻常风寒,臣妾自然相信她。但即便如此,臣妾也不敢烧了乡主上的帖子啊,臣妾也是向皇后娘娘进过言的,是否要再请太医署的人去看看。”
林玉娘愣住。
这……
她大脑快速转动,当即明白过来,背后冷汗迭起的同时,又不敢相信。
真是伤寒疫?
接着,太医署令站出来,说:“去襄宁侯府的人还没回来,为了不耽误时辰,容臣问林大人和薛乡主一些话。”
皇帝摆手,“问吧。”
林玉娘这才意识到原来事情还没有定论,不免松了口气。
太医署令拿着脉案上前,递给相宜和林玉娘,“两位看看,这份脉案出自谁手?”
相宜快速扫完,点头道:“是我亲手所写。”
林玉娘还没看完呢,皱着眉扫到最后,然后递给了太医署令,背手道:“不知署令有何要问?”
“林大人也给陈大姑娘号过脉,对于薛乡主这份脉案,你可认同?”
“私通家奴?少污蔑我们姑娘!分明就是你们孔家行事不仁,逼得人没活路了,人家才投靠我们姑娘的!”云鹤讽道。
孔老夫人怒得要扇她的嘴,想要命令人时,才想起孔熙是孔临萱奶娘的儿子,他们一家都是她的心腹。
她怒骂奶娘:“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今日便将你们一家都发卖了!”
奶娘也不装了,说:“吃里扒外这这几个字我们可不敢当,想我一家子为孔家辛苦了多少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因为大姑娘看中我家丫头美貌,逼着她将来做陪嫁通房,她不愿意,大姑娘就用剪刀毁了她的脸!这样的主子,谁摊上谁倒霉!”
“老夫人也不用发卖我们了,托少夫人的福,我们一家早脱了奴籍,如今是平头良民了!”
“什么?”孔老夫人震惊。
再往祠堂内外一看,府内有头有脸的管事竟然有一半都来了,全都听薛相宜的。
不可能啊。
明明孔府一直踏踏实实在她手里的!
孔临安也糊涂了。
薛相宜坐在座位上,淡定自若地指挥众人,那气势比起林玉娘也不差,这些人可都是孔家的老人啊,她竟然都能收为己用,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忍不住看向孔熙。
孔熙是跟着孔临安长大的,到了这地步,还是有点不忍,低声道:“大爷,您如此对夫人,日后是要后悔的。”
孔临安心头一窒。
可转头一看,母亲气得身体摇摇欲坠,薛相宜却是神色冷漠,仿佛不认识他们一家一般,他便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是薛相宜太过分了!
和离书被捧到他面前,他气得一把打翻,怒对外面的小厮道:“去报官!”
一众耆老也纷纷响应,催促着报官。
孔老夫人提着一口气,咬牙点头。
没错,报官。
将薛相宜抓进去,他们运作一番,保和堂还是孔家的!
祠堂里一团乱。
孔熙请示相宜的意思。
“夫人,若是真强逼大爷写下和离书,您也要吃官司的,这是大罪啊。”
相宜点头。
“我明白。”
“那……”
“但我宁愿以清白之身被流放、被枭首,也不愿意再做孔家妇,我嫌脏。”
孔临安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只觉被一记重拳打在心上,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她说什么?
孔熙等人也被相宜的决心震动,一咬牙,便打算封锁全府,先拿到和离书再说。
然而不等他动手,看门的小厮跑进来,因为跑得太快,直接摔进了祠堂。
“孔!孔管家!不好了,来人了!”
孔熙一惊。
“谁来了?”
“宫,宫里!有娘娘的懿旨到!”
相宜心中一动。
懿旨?
她面上喜怒不显,一旁孔老夫人却是喜出望外,拉住林玉娘的手,说:“这下好了,必定是封你做女官的懿旨到了!”
林玉娘面上从容,心里也是波澜迭起,她没想到,这懿旨来得这么及时。
孔临安看向相宜,神色复杂地道:“本来只需给玉娘敬茶便能了结的小事,现下好了,你勾结刁奴,胁迫我和母亲,谁都保不住你了。”
自用?
相宜笑了笑,“祖父太瞧得起我了。”
这些东西加起来,足以撼动天下了。
她一女子,握着这些东西,又能做什么?
杨掌柜也明白,如今世道,女子太艰难。
开国陈皇后是女中豪杰,培养了一大批女官,本来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可今上登基之后,不大瞧得上女官,女官署已经成了完全服务于后宫的产物。
而且,女官署基本只收名门贵女,普通人家的女子想进去都难。
这也是林玉娘进宫做女官,会让孔家人觉得难得的原因。
相宜起身走了两步,想到今天白得的乡主之位,不免警觉起来。
难道,太子知道祖父手里有这些东西,所以想拉拢她?
至于……淮南王?
“祖父生前和淮南王有来往吗?”
“没有,不过淮南王派人来见过老爷,自那以后,老爷便昼夜不歇,命我们加快麦种和火器研究的进程。”杨掌柜说着,叹了口气,“没多久,老爷就开始生病了。”
相宜敏锐转身,问:“祖父骤然病故,我是查看过遗体的,并没有中毒迹象。”
杨掌柜点头,“是,老奴也是看过的,只不过……”
“你怀疑祖父过世,和淮南王有关?”
杨掌柜没直说,只道:“开国三十载,三年前太子平定西南,天下才真正一统。如今只有淮南王一个异姓王,实力雄厚不说,还和江南世家同气连枝,老爷常说,咱们家要远离淮南王,免得沾染是非。”
相宜在烛台前停住,默默思索。
忽然,她拿起手中册子,放在火上点燃了。
杨掌柜大惊,“姑娘!”
相宜面不改色,说:“上面的东西我都记住了。”
杨掌柜这才松了口气,“姑娘,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皇后封了我做乡主,那我就好好做这个乡主。明日,我会去保和堂,看看经营情况。”
“可……”
“太子也好,淮南王也罢,他们都没动静,咱们就当不知道,静观其变。”相宜说。
杨掌柜点头。
相宜想了想,又说:“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和山村里的人联络,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是。”
事情说完,杨掌柜并未逗留,悄声离开。
相宜坐到案桌后,看着还热乎的懿旨,细细琢磨。
太子。
淮南王。
她一时没有思绪,干脆不想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申办女户,再经营好保和堂。
女帝、女相她不敢想,做个女首富她还是能的!
她是想通了,而有些人,却怎么都想不通。
孔老夫人勉强醒来,头脑混帐地看着上方的流苏,听着女儿不间断的哭声,便觉得胸口有口气堵着上下不得。
乡主,乡主。
这两个字几乎刻在她脑海里了。
怎么能让薛相宜走呢!
她想,反正林氏已经有孩子了,也不会离开孔家。
既然如此,不如让林玉娘去求薛相宜,把薛相宜请回来,大不了,族谱上让薛相宜排在前面。
不管怎么说,薛相宜对孔临安肯定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耗尽嫁妆扶持孔临安。
这么一想,她打定主意,叫来了林玉娘和孔临安。
相宜见孔临安进来,并未起身。
孔临安脸色更沉,命所有人都出去。
云霜和云鹤有所迟疑,相宜给了她们一个眼神,让她们去了外面。
门一关上,气氛沉闷。
孔临安开口道:“我原本以为你至少心地是善良的,没想到你坑害萱儿,会如此心狠。”
相宜淡淡道:“我不懂大爷的意思。”
“此刻没人,你用不着装了!”孔临安冷冷地看着她,说:“萱儿就是你害的。”
相宜微微一笑,点头:“大爷既然认定了,那打算怎么办?”
孔临安说:“萱儿是必须嫁入云家的,你把那座宅子给她,算你补偿她的。”
呵。
他想得倒是明白。
相宜忽然觉得好笑,原来亲妹妹在孔临安这样的男人眼里也不算什么,为了孔家的颜面,他明知云荣不是好人,也还是同意将妹妹嫁过去。
“就只要那座宅子?”
孔临安抿唇沉默半晌,说:“我今夜留下。”
什么?
相宜愣住。
孔临安挪开视线,皱眉道:“你会做出这些事,我也有责任,这些年你操持家里不容易,你父亲更是对我家有恩。我给你一个孩子,也算是延续你薛家血脉了。”
相宜沉默,倏地,她想明白了。
“等我生下这个孩子,我是会难产而死,还是病痛而死?”
孔临安噎住。
相宜起身,眼神讥讽:“为了得到保和堂,你们母子还真是处心积虑!”
孔临安神色有些不自在,但他很快想起薛相宜对孔临萱做的事,他站起身,理直气壮道:“就凭你对萱儿做的事,母亲就算在家祠里处置了你,也不算过分。我为了保住你,才出此下策!”
相宜冷笑,“这么说,我倒要多谢大爷。谢你图谋我家遗产,还许我在死前,再给你生个孩子!”
“你这么说是何意,我何时图谋过保和堂,我是为了救你!”
“你母亲图谋,和你图谋,又有什么区别?”
孔临安噎住,他一甩袖,转过身去。
“不可理喻!”
相宜看着他,说:“你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我父亲的恩情,好啊,既然如此,你给我一纸放妻书,我们就此一刀两断!”
孔临安神色疑惑,“你愿意和离?”
“为何不愿?”
孔临安不信,他认为薛相宜闹这么一出,还毁了孔临萱的清白,就是为了报复他和林玉娘。
女子,爱之深,恨之切。
她所作所为,归根结底,是为了绑住他。
他料定她是赌气,便说:“萱儿的事我不追究你,等你生下孩子,便算是孔家的嫡次子,我对他会和对长宁一样!到时候,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母亲也一定会原谅你,以后只要你安分守己,这个家还是有你的位置。”
相宜神色不屑,“用不着,我只要和离!”
孔临安对上她眼中坚定,有片刻震动,接着却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和离后便是弃妇,还是商户之后,除非她是疯了,才会自甘下贱,宁为弃妇,不做他孔临安的夫人。
“薛相宜,我再问你一遍,是要孩子,还是和离?”
“和离!”
“好!好!”孔临安气得不行,他后退两步,说:“你今日负气所说,明日不要后悔!”
离了主屋,相宜带着云霜去了保和堂。
保和堂的总店在江南,因为相宜远嫁,祖父不放心,便让杨管家带着心腹来了京城分店经营。
店里病人不多,瞧见相宜带着丫鬟进来,柜上伙计连忙去请了杨管家进来。
余师傅在后头仓库轻点药材,听到动静,拎着一筐新到的草药到前头来,要相宜辨认辨认。
杨管家笑骂道:“去去去,老药鬼,咱们姑娘如今是官太太了,你以为还是跟着你屁股后面转的小药徒呢?”
众人跟着笑。
相宜心中生暖,总觉得是又回到江南了。
杨管家是看着她长大的,每每她来,都要不提问她,在孔家过得可好。
闻言,相宜没说话,云霜先红了眼睛,只能低头掩饰过去。
相宜压下心中酸涩,点头道:“都好。”
“那就好。”
杨管家还不知孔府里的事,想着孔临安回来了,姑娘日子一定过得更好。
他搓着手,低声对相宜道:“咱们保和堂盈利还行,姑爷从凉州回来,虽说立了功,但还没授官,保不齐要花钱打点,等会儿我给姑娘支些银两?”
不提还好,说到这儿,云霜都要忍不住开口点破。
相宜一个眼神制止了她,旋即对杨管家道:“家里有银两,杨叔不用为我操心。”
又说了半盏茶的话,期间余师傅一直没走,从老宅跟来的老仆们也不停来看相宜。
直到出门,都是一群人站在门口目送相宜远去。
坐进马车里,云霜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相宜想起刚才那一张张脸,却觉得心里忽然被注入一道道力量,有了主心骨。
“别哭了,过些日子,咱们就能回家了。”
云霜还没明白,便见相宜叫了心腹小厮,去把原本要给孔临萱陪嫁的那处宅子的尾款交了。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傻子,咱们在京城又没房子,不买房子,哪来的家?难不成,咱们还真回江南去?”
云霜顿悟。
“那咱们现在……”
“去东宫詹事陈大人府上。”相宜道。
“是。”
相宜去陈府,是要见陈夫人。
前几年,为了给太子东征筹款,陈大人曾来过薛家。相宜进京后,陈夫人对她也不错,之前相宜进宫谢恩,就是陈夫人引荐的。
从前,相宜来陈府,陈夫人都是热情招待。
可这回却不同,她在前厅坐了两盏茶的功夫,都没见陈夫人出来。
云霜忍不住说:“姑娘,陈夫人想必知道孔府的事了,不想帮咱们。”
相宜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并不灰心。
她看了眼外面的雪,淡淡道:“再等等。”
陈府后院
陈夫人站在鹦鹉架下,不悦道:“人还没走?”
“是,还等着呢。”丫鬟叹气,“夫人,孔夫人也怪可怜的,要不……”
“我能不知道她可怜吗?可我又能怎么办?那个姓林的狐狸精现在名声可不小,不知是什么好命,又入了崔贵妃的眼。我若是领着薛相宜去见皇后,为着她祖父的功劳,皇后怎么也得帮她,可这一帮,岂不是跟崔贵妃打擂台了?这种得罪人的事,我可不想做。”
“可……”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一小厮就跑了过来。
“夫人,二爷叫我来传话,请您领着孔夫人去书房,贵人要见孔夫人。”
陈夫人诧异。
离开书房前,太子忽然问相宜:“你与孔临安可曾有过夫妻之实?”
相宜愣了下,不待思索,便据实相告:“不曾。”
太子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略一抬手,让她走了。
出了门,外面大雪纷飞。
云霜的小脸都冻红了,急匆匆地上来为相宜加披风,相宜感受着凛冽寒风,心头却只有热意。
太子既应了此事,必定会替她办成。
书房里
陈鹤年想起旧年那桩事,本想打趣对面人一二,想了想,还是先说正事。
“殿下是想通过薛相宜,拿到薛公明留下的东西?”
太子从容地喝了口茶,不置可否。
得不到答案,陈鹤年决定还是嘴碎两句,只是他尚未张口,就叫对面太子冷冷瞪了一眼。
他:“……”
罢了罢了。
不提了,一提那事就翻脸。
孔府
孔临安刚应酬回来,便被林玉娘叫去了屋里。
女人皱着眉,说了方才去问那宅子的事。
“午后不久,薛氏就叫人去补了尾款,如今那宅子已在她手里了。”
孔临安疑惑:“她想通了,还打算送给萱儿?”
林玉娘摇头,说:“我原本也这么想,还亲自去上宁居,想赞她此事做得很好,没想到她不在,她那奶娘见了我,态度十分跋扈。”
一旁,大着肚子的若若插了句嘴。
“大爷不知道,咱们夫人受了好大的委屈。那边王妈妈还说咱们痴心妄想,宅子是大夫人买了自己住的,才不是给什么阿猫阿狗留的!”
孔临安震惊,随即怒意升腾。
薛氏,太过分了!
他眉头深锁,本想立即去找薛相宜找说法,却忽然想起什么。
“玉娘,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哪来的银子替萱儿买宅子?”
薛相宜送去凉州用作赈灾的钱,可都是过了玉娘的手的。
难道玉娘……
他是断不能容忍此事的,面色不免严肃了些。
林玉娘很了解他,她没说什么,只是给了若若一个眼神。
若若立即道:“那是老爷夫人给的遗产,咱们夫人之前都不知道,回京前,李妈妈才拿出来的。”
林玉娘正色道,“子郁,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按理说,这钱我当初就该拿出来支持你,是李妈妈有私心,为我留了后路。如今我跟着你回来了,拿出来贴补你妹妹,那也是应该的。”
孔临安大大松了口气。
低头时,却见林玉娘手上青了一块。
“玉娘,你手怎么了?”
林玉娘用袖子掩住伤口,不拘小节道:“没什么。”
若若抢话道:“还不是去了大夫人院里,叫几个奴才推的,要不是奴婢叫人跟着夫人,他们还要打夫人呢!”
她刚说完,林玉娘便不悦道:“谁许你嚼舌根的,搬弄是非,心术不正!”
“我……”
“玉娘,你不必替薛相宜掩饰,更不必怪若若,薛氏那边的人太过分了,我必须去提点他们!”
说罢,他迈步便往外走,林玉娘压根叫不住。
及至孔临安走远,若若见林玉娘没真生气的意思,才试探道:“夫人,大爷要是知道咱们昧下了赈灾的钱……”
话音刚落,林玉娘平和得体的眼里迸发出寒光,扫了她一眼。
“你不说,便没人知道。”
若若吓得连连点头。
孔临安到了上宁居,也没见到薛相宜。
下人说:“夫人去了水榭,大爷未回来前,夫人常去那边为大爷和凉州百姓抄经祈福。”
孔临安一听,脾气消了两分,可走去水榭的路上,又敏锐地想清楚了。
什么祈福,分明就是惺惺作态。
先是欺辱玉娘,再装出贤惠模样,还想蒙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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