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渊半跪下来时,我数清他睫毛上有三片银杏叶。
他抽走我手里浸湿的文件夹,拇指在空白硫酸纸边缘蹭出一道金粉:“第几版设计?”
“孔雀尾羽用了七种镶嵌法。”
我摸到裤袋里发烫的孔雀石,“右下角补了……”他忽然捉住我手腕,体温透过湿透的袖口渗进来。
我锁骨下的疤痕突突跳动,八岁那天的消毒水味漫过鼻腔。
“这道弧线。”
他食指在我掌心画圈,“是不是顺着你胎记?”
林悦的高跟鞋声从紫藤架后传来时,顾明渊正用钢笔在我手背描摹孔雀尾羽。
他西装内袋掉出半张烫金邀请函,评委名单上“苏氏集团特助”的职位编号是母亲工牌尾数。
“监控录像调到了。”
他解锁手机的动作带着薄荷味,“凌晨两点十七分,古籍区东侧书架。”
视频里我的镇纸被月光照成惨白,一只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掠过画稿。
林悦新换的蒂芙尼手链在镜头里反光,像她昨天踩碎我青金石时溅起的碎芒。
“来得及重绘。”
顾明渊把钢笔塞进我指缝,笔帽残留的体温烫得我指尖发麻。
他转身时后颈有道浅疤,和我八岁抓伤的痕迹严丝合缝。
我在凉亭石桌上铺开备用稿纸时,他袖口滑出一枚孔雀蓝袖扣。
母亲去年拍卖会失手摔碎的那对古董袖扣,此刻正在他腕间泛着苏氏保险库特有的防伪荧光。
“顾少!”
林悦的香水风暴席卷而来时,我笔尖正勾到第七片尾羽。
她举着裱好的设计图撞开石凳,我瞥见右下角那道弧线——用我胎记拓印的弧度。
顾明渊用邀请函挡住她凑近的脸:“林小姐的作品,似乎参考了苏氏1999年获奖设计?”
林悦的假睫毛在风中颤动:“这是我自己……用美图软件镜像翻转原稿。”
我蘸着金粉勾线,“连孔雀石裂纹走向都反了。”
她突然抢过我的备用稿纸撕成两半,顾明渊的铂金袖扣划过她手背。
碎片落进喷泉池那瞬,我摸到发烫的孔雀石突然降温——父亲说过,当赝品靠近真迹时,它会冷到零度。
礼堂钟声敲响第十下时,顾明渊的钢笔在我备用稿上画出苏氏祖传防伪标记。
他指尖残留的松香混着我手背的墨水,在暴雨前的闷热里凝成孔雀尾羽最后的鳞片。
“还剩两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