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历经寒冬,终见春明。
第六章 覆雪长明五年后的霜降前夜,苏氏药庐后山的 “覆雪” 花田正经历着初雪。
宋砚之蹲在合葬碑前,手中的狼毫饱蘸石绿,笔尖在 “苏明修 宋清如” 的碑名上轻轻游走,袖口沾着的菊瓣被霜气染成淡金,像撒了把碎落的月光。
碑前的青瓷碗里盛着新酿的菊花酒,酒面上漂着三朵初绽的 “覆雪”,是苏挽月今晨亲自从花田采的。
“爸爸,花花!”
刚满周岁的小念初在母亲怀里挣扎着伸手,发间别着的白菊发卡随着动作轻晃,那是用五年前修复翡翠镯时余下的碎玉磨成的。
苏挽月笑着握住女儿的小手,指尖划过碑上 “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 的刻痕,石纹里渗着极浅的菊香 —— 是每年清明,她和宋砚之都会用菊花汁调墨描红的缘故。
宋砚之回头时,恰好看见妻女站在逆光里。
苏挽月的米色风衣上落着几片细雪,怀里的孩子正盯着他腕间的翡翠镯发呆 —— 镯心的全家福照片里,刚学会走路的小念初正拽着程遇时的白大褂,而照片边缘,隐约可见当年在花房暖光里绽放的第一朵 “覆雪” 压花。
“妈,这是给外公外婆的酒吗?”
小念初忽然指着青瓷碗,奶声里带着好奇。
“是啊,” 苏挽月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发间的白菊发卡蹭过孩子的小脸,“外公和宋奶奶在天上看着呢,看着我们把‘覆雪’种满山头,看着新药治好了好多人。”
她望向蹲在碑前的男人,他正用袖口擦拭碑角的积雪,动作轻得像在抚摸沉睡的婴儿,“就像当年,他们在寒冬里替我们埋下的约定。”
宋砚之忽然笑了,笑声惊飞枝头的寒鸦:“你妈小时候啊,总把‘覆雪’的花苗藏在书包里,说怕我爸的推土机铲了花房。”
他伸手接住小念初递来的菊瓣,放在唇边轻吻,“后来她真的把根须护到了春天,护成了现在漫山的白菊。”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银灰色的路虎停在药庐山道上,程遇时的白大褂在风中扬起,口袋里露出的红色拨浪鼓 “哗啦哗啦” 响 —— 那是他从意大利药学会带回来的礼物,鼓面刻着缠枝纹,与当年宋母的翡翠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