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仿若一块沉甸甸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铜雀台上。
那只铜铸的雀儿,口中衔着半截残烛,烛火摇曳,似随时都会熄灭。
昏黄的光晕艰难地挣扎着,将谢九霄的侧脸割裂成明暗两界。
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在这光影交错中,更添几分冷峻与深沉,仿佛一尊被岁月尘封的雕塑,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我坐在案几对面,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琉璃盏中浮动的青梅酒上。
酒液澄澈,泛着微微的光泽,恰似一面小小的镜子,倒映出谢九霄眉骨处那道新痂。
那痂呈暗红色,犹如落在洁白无瑕的白瓷上的朱砂痣,醒目而突兀,为他原本英俊的面容添了几分历经沧桑的痕迹,让人不禁好奇,这道伤痕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桩婚事原该是我的。”
谢九霄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若从幽深的古井底部传来。
他屈指叩响案几,“咚咚” 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随着他这一动作,袖口处的金错刀若隐若现,那刀身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它曾沾染过的鲜血与杀戮。
暮春的风,轻柔却又带着几分缱绻,将柳絮纷纷扬扬地吹起,扑在雕花窗棂上。
那些柳絮,宛如春日里迷失方向的精灵,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着,最终无奈地依附在窗棂之上。
我微微抬手,捻起落在砚台里的一缕白絮,看着它在浓稠的墨汁中起起落落,如同一个陷入困境的弱小生命,在命运的漩涡中苦苦挣扎。
“谢家要的是能镇住北境三十六寨的新妇,你舍得让沈三姑娘去喂狼?”
我轻声说道,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的目光并未从那在墨汁中沉浮的柳絮上移开,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谢九霄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酒盏被重重地顿在紫檀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惊起案头那层薄薄的香灰。
香灰如尘埃般在空中飘散,仿佛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扰的幽灵。
谢九霄忽然欺身上前,速度之快,让我几乎来不及做出反应。
他的玉扳指泛着清冷的光泽,瞬间压住我执笔的腕骨,那触感冰凉而坚硬。
“容二,你当我不知道?
上月你往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