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写的字,跟幼儿园外教老师的黑板一样!”
饼皮在掌心碎成雪片,绿豆沙混着肉蔻的辛香涌上来,阿芸忽然说:“当年阿拉伯商人把肉蔻藏在罗盘夹层,跟着季风漂洋过海,现在都成了咱们的古早味。”
到达小西埕的网红墙前,图图蹲在古井栏旁看阿婆洗簪花围。
波斯菊的紫、含笑的白、素馨的黄在竹篮里摇晃,像极了《诸蕃志》里的彩色插图。
“阿婆,这个花能戴在小熊头上吗?”
他举着木偶凑过去,阿婆笑得眼尾弯成月牙,往他辫梢别了朵含笑:“小囡仔比花还俊。”
图图开心地摸摸头发,小熊木偶的耳朵上也别了朵小花,可爱极了。
走出了西街,搭乘“小白”过了三个红绿灯便到了源和1916。
1916艺术空间的铁门“吱呀”推开时,图图被马赛克地面的波斯纹样绊了个趔趄。
拱券上的巴洛克雕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他追着光斑跑,突然停在天井的水井前:“爸爸,井里有会飞的房子!”
倒影里的四角飞檐正掠过一片云,恍若《一千零一夜》里的空中宫殿。
中午,我们在一家餐馆品尝姜母鸭和萝卜饭。
姜母鸭的砂锅盖被蒸汽顶得轻颤,厨师长揭开的瞬间,黄酒的醇香混着老薑的辛辣扑面而来。
图图踮脚望着咕嘟冒泡的砂锅:“鸭子在泡温泉吗?”
妻子用竹筷夹起一块颤巍巍的姜母,深褐色的纤维间渗着透亮的酒汁,三年陈酿的黄酒香混着姜辣气在瓷盘上方蒸腾:“你阿公说早年出海的番客,行囊里必揣着用渔网裹好的粗陶罐,里头的姜母鸭在咸腥的海风里颠簸三个月,开盖时黄酒早煨进鸭肉的肌理,连姜片都能嚼出码头的潮味呢。”
话音未落,砂锅里的姜母鸭又“咕嘟”冒起气泡,焦糖色的汤汁顺着陶壁滑下,在木纹餐桌投下晃动的光斑。
图图正举着木勺敲打石花膏的玻璃碗,碗里的石花冻像浸在蜂蜜水里的云朵,随着敲击轻轻摇晃。
萝卜饭端上来时,海米的鲜香混着萝卜丝的清甜漫出来,他忽然指着瓷勺边缘几粒粘连的米饭:“爸爸你看!
白米粒排着队在汤里学仰泳呢!”
阳光从骑楼花窗斜切进来,给碗沿的米粒镀上金边,倒像是串起了泉州港千年的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