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的脚踝。
镜中景象如潮水翻涌:朱红官袍的风水师手持白骨钩,指挥民夫掘开河堤,浑浊的洪水裹着哭喊声吞没村庄,九具女尸被柳枝串成一串,随浪头撞向石桥——那九具尸体,竟都生着与他相同的眉眼。
“这便是你前世罪孽。”
阎王的声音自镜中传来,鎏金冕旒从镜中探出,悬在赵三更头顶。
十殿阎罗的壁画突然活了过来,秦广王的蟒尾扫落案头生死簿,判官笔在空中划出幽蓝火光。
赵三更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刻满梵文的望乡台,那些文字竟渗出鲜血,拼成“柳如烟”三个字。
白骨钩突然发烫,钩尖刺入掌心。
赵三更痛得闷哼,血珠滴在镜面上,映出他今世打更的模样:月光下的城隍庙,怀中抱着绣着“柳”字的香囊,而香囊里滚出的不是香料,竟是九根染血的发簪。
“锁魂钩原是你前世镇龙脉的法器。”
阎王抚着虬结的胡须,冕旒上的东珠渗出黑油,“九世轮回,你每世都要勾回九条冤魂。
这一世,该用它了结柳家的怨气。”
哭丧棒突然横在赵三更颈间,青面阴差将他推向镜中旋涡。
河水的腥气灌入鼻腔,他看见自己化作风水师的模样,未婚妻柳如烟跪在洪水中,嫁衣被血水浸透。
她脖颈缠着的正是这根白骨钩,钩尖刻着密密麻麻的“柳”字——此刻那些字正在他掌心灼烧。
阳间,戌时二刻赵三更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城隍庙的功德箱上。
更锣里的黑血已经凝固,在月光下泛着贝壳般的光泽。
他摸向心口,柳叶状的朱砂痣滚烫如烙铁。
白骨钩突然自动飞起,钩尖指向护城河方向,水面正浮出九道涟漪,每道涟漪中央都漂着半枚铜镜。
<“第一魂,城西铁匠铺。”
脑海中响起阎王的冷笑。
赵三更握紧钩子奔出庙门,靴底碾碎青砖上的符纸。
街边纸扎铺的灯笼无风自动,糊灯笼的竹篾上渗出暗红汁液,在地上拖出蜿蜒的血线。
铁匠铺的门虚掩着,熔炉里的火早已熄灭,铁砧上却摆着未完工的锁链。
赵三更推门而入,钩子突然剧烈震颤——角落里蜷缩着个汉子,脖颈处赫然印着柳叶胎记。
汉子抬头时,赵三更倒抽冷气:对方的脸竟与镜中被洪水卷走的村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