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彦的话让我气得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站在我面前,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
“青霜,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你了,这辈子非你不娶。”
我瞪着他,胸口堵得慌。
“你脑子坏掉了吧!”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三个男人娶我,全死了,全是新婚第二天死的!”
“我求你,别缠着我,我不想再害人,这辈子就打算一个人过,你离我远点!”
说完,我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逃命。
我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
更不想他变成第四个死在我身边的人。
可第二天傍晚,我推开家门,屋里传出宋巧珍的笑声。
那声音刺得我头皮发麻。
走进堂屋,池彦坐在木凳上,地上堆满了布匹、茶叶和几坛酒。
宋巧珍笑得满脸褶子,招呼我:“青霜,你回来啦。”
“池彦来看我,带了不少东西,真有心。”
我盯着池彦那张笑脸,气不打一处来。
“池彦,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那天说得不够明白吗!”
“你赶紧走,我不会嫁你的!”
宋巧珍立刻沉下脸,瞪着我。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
“死了三个男人,还有人敢要你,这是你的福分!”
这话我听过太多次。
以前我觉得她是真想让我有个归宿。
毕竟死了丈夫,名声烂得没法听。
她高兴有人上门,我还能理解。
可接连几次,我总觉得她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池彦忙笑着打圆场:“宋婶,您别生气,青霜一时接受不了我,很正常。”
“但我不会放弃的。”
宋巧珍热情得拉他留下吃饭。
我拗不过,只好黑着脸坐下来。
饭桌上,池彦一个劲夸宋巧珍的手艺。
她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不知怎么,话头就转到了彩礼上。
“池彦,你要娶青霜,我不拦着。”
“可彩礼得给足。”
“五十两银子,这是咱们这儿的规矩,也算给青霜个保障。”
我猛地抬头,盯着宋巧珍。
五十两,她这次狮子大开口。
不过也好。
池彦不过是个酒楼伙计,家里穷得叮当响,哪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这样他总该死心了吧。
可池彦想都没想就点头。
“好,宋婶,我明白。”
“给我几天,我一定凑齐送来。”
我震惊地看着他。
不是他疯了,就是我耳朵聋了。
“池彦,五十两,你拿得出吗!”
“你家什么底子,我还不知道?”
我怀疑他在耍我们。
前任夫家的爹娘把我家不退彩礼的事闹得满镇皆知。
他会不会是想借机出名。
可池彦眼圈突然红了。
他抓住我的手,低声哀求:“青霜,我真心喜欢你。”
“只要你肯嫁我,多少银子我都给。”
之后几天,他在酒楼没露面。
我以为他知难而退了。
可没过多久,他扛着一袋银子来了。
脸色白得像纸,整个人摇摇晃晃。
池彦把五十两银子倒在桌上。
宋巧珍笑得嘴都合不拢。
我却一把抓起那袋子,塞回他怀里。
“池彦,你拿走,马上离开!”
“别再来找我,我们没可能!”
他像个倔驴,死死把银子推回来。
“不,我下定决心要娶你,这银子必须留下!”
我气急了,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你是想死吗!
活够了是不是!”
“别再烦我了!”
他没站稳,摔在地上。
我低头一看,他腰间衣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那伤口长得吓人,血还在往外渗。
我愣住了。
“你这伤哪来的?”
他咬着牙,额头冒出豆大的汗。
半晌,他才小声说:“为了凑这五十两,我,我给人押镖,半路上遇到劫匪…”我脑子轰的一声,整个人懵了。
“你疯了吧!”
“你想当第一个还没嫁我就死的男人吗!”
池彦眼泪掉下来,哭得像个小孩。
“青霜,只要能娶你,要我命我都给。”
“我太喜欢你了,没你我活不下去。”
我捂着头,不知该说什么。
宋巧珍拉住我的手,低声劝:“青霜,前三个男人死了,也许真是意外。”
“你看池彦这心意,拿命换来的,哪找第二个。”
“镇上都说你克夫,你嫁给他,他活得好好的,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娘就想你过得好。”
我看看她,又看看满脸泪水的池彦。
心里乱成一团。
这些年,那些冷眼和骂声像刀子一样剐着我。
池彦这份情,我没法不动心。
犹豫了半天,我心软了。
决定再试一次。
没多久,我和池彦成了亲。
那天,镇上人围着看热闹。
有人拦着花轿。
怕池彦死了,田地里的收成再降,那可真就要出饥荒。
“这小子怎么想的,非要娶这丧门星,不怕送命吗?”
“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别毁在这女人手里。”
“准是被迷了魂,我早说她是妖女!”
可池彦不在乎,脸上笑得像得了宝。
洞房夜,他喝多了,醉倒在床上。
我却睡不着。
整夜盯着他,怕他一闭眼就没了。
心绷得像根快断的弦。
天终于亮了。
他呼吸平稳,睡得安稳。
我松了口气。
一股死里逃生的感觉涌上来。
也许,这次的诅咒真散了。
晨光洒进屋,我轻手轻脚推开门。
可一抬头,我僵住了。
宋巧珍站在堂屋中央。
又穿上了那件红得刺眼的绸衣。
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