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婉婉裴长风的其他类型小说《病弱首辅的三嫁泼辣小娇娘:苏婉婉裴长风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飘逸的生姜洗发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扇薄薄的土墙并不能遮盖什么声音,苏婉婉坐在门口择菜,把两人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咬着牙暗暗生气,她何时对裴长风非打即骂了?她分明是把人当眼珠子护着的才对。苏婉婉愤愤地想,真不知道这些没由来的话是谁传的,这不明摆着是伤害他们夫妻感情么?她竖起耳朵继续听。裴长风显然是沉默了一下,“陈兄是听谁说的?”想起来周禅月那副被打怕了的模样,陈亮讪笑了一下,继续劝裴长风,“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什么都比不过自个儿的性命安全重要,你看你现在病了,要是她真的想把你怎么样,你是哭都没地儿哭去啊。”话落,屋外传来椅子被踹翻了的声音,然后是苏婉婉的剁菜声,一下比一下重。陈亮打了个寒颤,“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没道理,我们在屋里说话都惹着她了?还是她一直这么阴晴不...
《病弱首辅的三嫁泼辣小娇娘:苏婉婉裴长风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一扇薄薄的土墙并不能遮盖什么声音,苏婉婉坐在门口择菜,把两人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咬着牙暗暗生气,她何时对裴长风非打即骂了?她分明是把人当眼珠子护着的才对。
苏婉婉愤愤地想,真不知道这些没由来的话是谁传的,这不明摆着是伤害他们夫妻感情么?
她竖起耳朵继续听。
裴长风显然是沉默了一下,“陈兄是听谁说的?”
想起来周禅月那副被打怕了的模样,陈亮讪笑了一下,继续劝裴长风,“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什么都比不过自个儿的性命安全重要,你看你现在病了,要是她真的想把你怎么样,你是哭都没地儿哭去啊。”
话落,屋外传来椅子被踹翻了的声音,然后是苏婉婉的剁菜声,一下比一下重。
陈亮打了个寒颤,“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没道理,我们在屋里说话都惹着她了?还是她一直这么阴晴不定?”
裴长风无奈解释,“其实苏姑娘待我很好的,陈兄莫要担忧了。”
“姑娘?”陈亮没想明白他们两口子到底是玩的什么把戏,也没想太多,继续想要带走裴长风,“你跟我走,去我家与我同吃同住一起读书,我爹娘绝对不会有意见的。”
这位同窗太过单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裴长风究竟是为何才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裴长风谢过他的好意,然后拒绝了他。
“要是陈兄真想帮我,那便替我将落在书院的东西收拾回来吧。”
“早就替你收拾好了,要不然早被人拿走了,”陈亮愁眉苦脸,“你真不打算回书院了?就在家学习?”
“陈兄,我的腿瘸了,参加不了考试了,”裴长风凄惨一笑,“劳烦陈兄将东西收拾回来,不过想着卖了能够补贴家用罢了。”
“卖了?”陈亮不可置信,“我不信,你、总之我不信!”
他和裴长风交好,自然也知道裴长风一步步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镇上的学院虽比不得州府,但里面的学生也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稍微家里有点背景的,还会请名儒来私下教学、押题。
唯有裴长风,他出身普通,却凭借着自己的聪明与勤奋连续五年蝉联书院第一,陈亮几乎从未看他懈怠过一日。
马上就要秋闱了,裴长风说要放弃,还要把书卖掉,陈亮怎么能够信?
“总有办法能治的,我们书院去年不是也有一个人摔瘸了腿,不也是治好了么?”
裴长风不语,而是将裤腿挽起来,给他看自己已经扭曲了、畸形的腿骨,像是在自嘲,“这样的腿,难道还有救吗?”
“怎会如此......”陈亮嘴唇颤抖,“怎会如此严重?”
裴长风低垂着眼眸,惨然一笑,“没用的,怎么做都没用的。”
陈亮红着眼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苏婉婉正在扫地。
锅里的饭冒着米香,苏婉婉眼眸弯弯留客,“陈公子,要不然就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
虽说裴长风解释过,但陈亮还是觉得苏婉婉对裴长风不好,他有些委屈,心里隐约觉得裴长风会不会是中了美人计,因为美色荒废学业。
“不必了,”陈亮擦了一把眼睛,“多谢长风娘子。”
苏婉婉大大方方朝他笑,“哎,不客气,往后有空常来啊!”
她笑时,容光更是艳丽,陈亮一肚子想说的话又憋了下去,最后闷闷地出一句,“你好好照顾长风,我改日再来看他。”
平心而论,要是陈亮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就算是真的一天被打两顿他也不是不能忍。
“这是自然,陈公子你就放心吧!”苏婉婉把框子里的烂菜叶往鸡笼子里一倒,把框子在篱笆上敲了两下将碎叶片敲下来,动作娴熟,俨然一副干活好手模样。
等陈亮走了,苏婉婉哼着歌去端饭。
她一副心情实在是好的样子,裴长风不禁好奇。
见他看过来,苏婉婉笑吟吟道:“夫君,咱们夫妻一心,其利断金,你可不能听旁人瞎说,毕竟我好不好只有你知道。”
她的神情里隐约有些骄傲,裴长风不禁失笑,“是。”
·
“你说那是裴长风的同窗?”裴大伯抽着水烟枪一脸深思,“他的同窗怎么突然找过来了?难道是有人发现了什么?”
“谁知道呢?”裴大伯娘愁啊,“该死的苏婉婉,真是害死我们了!”
他们想找个机会下手都找不到,就怕哪天裴长风突然活了要找他们麻烦。
“不行,”裴大伯吐出一口烟,“不能再等了。”
是夜,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靠近裴长风家的院子。
裴大伯吸取了上次失败的经验,没有再翻墙,而是用了根细竹条伸进门缝里,把院门的门栓子给挑开了。
裴大伯娘手里拿着一张下了药的汗巾,裴大伯因为伤了手,挑开门后就在远处望风,提防苏婉婉再乱叫把人都喊过来。
裴大伯娘脱了鞋,悄悄打开屋门,然后猛地朝床上的苏婉婉扑去。
在她开门的一瞬间裴长风就醒了,但他没有出声。
苏婉婉被吓醒,手足无措地挣扎着,不一会儿她的脑袋就昏沉起来,被呛人的药味逼出眼泪。
泪眼朦胧间,她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裴长风,心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意。
裴大伯娘嚣张地笑,“贱人!叫你打我!等我卖了你之后就杀了裴长呃......”
扑哧一声响,裴大伯娘身体抽搐着,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像一条死鱼一样挣扎,“你、你......”
临死前,她还没想明白,裴长风怎么突然醒了过来。
裴长风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眼里没有报复后的快感,只有看死人的冷漠。
不出一会儿,裴大伯娘就没了气息。
裴长风看了一眼已经昏睡过去的苏婉婉,然后慢慢扶着床头下地,费力地拖着裴大伯娘的尸体出门。
裴大伯等了许久都等不来裴大伯娘,他有些狐疑,到底是成没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眼见天边都朦朦亮了,裴大伯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于是也悄悄进了院子。
院子里很安静,他从窗户外往里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应该是裴长风,那苏婉婉呢?
“遭了,”裴大伯暗骂,“又让那个贱蹄子发现了。”
他环视左右,难不成裴大伯娘被打晕了?
“大伯在找什么?”
裴长风的声音突然响起,裴大伯见了鬼一样的看过去。
只见裴长风站在不远处,不知看了他多久,他的黑发披散着,像是厉鬼一样。
如果床上躺的人是裴长风,那这个人又是谁?
裴大伯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要么就是见鬼了,要么就是裴长风醒了!
裴大伯想跑,却被拦住。
“滚开!”裴大伯头也不回地就逃跑了。
跑到一半,他大喘着气回过神来,他怕什么?裴长风是醒了,那又如何?他就不信裴长风恢复了个十成十,只要他先下手为强......
裴大伯咽了一口唾沫,从家里拿了砍柴刀,然后直奔裴长风家。
“去死吧!”
裴长风仍旧在那里等他,裴大伯朝着他的方向狠狠砍下。
他砍了个空,吃了一嘴泥,已经杀红了眼,一心想要置裴长风于死地,甚至没有思考裴大伯娘去了哪里。
裴长风忽然露出一个笑来,只轻轻后退一步,裴大伯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
一片尖锐的竹片插进了他的左腿。
裴大伯半跪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裴长风却笑了笑,“大伯这就觉得疼了吗?”
“你砸我腿的时候,我感觉更疼呢。”
“你都知道了?”裴大伯恶狠狠盯着他。
“或许,”裴长风眼里却没有笑意,“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
仅仅一片竹片就让裴大伯疼得喘不过气来了,裴长风觉得讽刺,他当时可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腿是怎么被打残废的。
他们拿着石头,一下一下砸下来,硬生生把他的腿砸断了。
他最信任的亲人,砸断了他的腿不够,还将他推下山崖。
山崖不高,裴长风知道,裴大伯一家人舍不得他死,却也不想看他过得太好。
他记得在昏迷时喝的树皮水的味道,记得每日每夜他腿上的血肉筋骨是如何发出痛苦的哀嚎,也记得,他们在知道他半死不活时得意的笑声。
裴长风蹲下身,“嘘,你想让大家都知道你曾经差点杀了我吗?”
话落,他的手一松,又是一片竹片插进了裴大伯的腿里。
裴长风的手一挑,一块带血的肉就这么被割了下来。
裴大伯在地上打滚挣扎,不知是哪家的狗叫了起来,犬吠声响遍了整个村子。
“杀而未死,主犯判处绞刑,从犯杖一百,流放三千里,也不知堂弟能不能挺得过来呢。”
“你、你要做什么?”
裴长风笑,“大伯这条腿似乎比别人的都要有劲一些。”
“疯子、疯子!”
裴大伯连滚带爬地爬到门口,他知道再待下去裴长风会杀了他!
他逃了,裴长风并未阻拦,只是剜一块肉下来不足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他要做的,是一点点、一点点把他的好大伯的骨与肉都剥离,再剁成肉沫。
裴长风用干草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一抬头,见苏婉婉正面色惨白地在门口看着他。
周禅月是真的怕了,她还云英未嫁,怎么能坏了名声?无奈之下,她只好栽赃给吴三娘。
吴三娘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被自己亲女儿这么一指,她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面红耳赤起来,骂也不知该怎么骂,因为是自己的亲女儿,少说街上有认识的人,被看见母女俩对骂未免太难看。
吴三娘还是要脸的,咬着牙道:“死妮子,你瞎指什么?”
周禅月是真的慌了,指望着吴三娘帮自己摆脱贼喊捉贼的罪名,只低着头哭,一句话也不说,试图蒙混过关。
摊贩老板耽误了这么久时间,早就不耐烦了,喊了自家婆娘去搜吴三娘的身,果然搜出了那个被偷的镯子。
“真是晦气,浪费老子这么长时间,”摊贩老板狠狠呸了吴三娘一口,怕耽误生意也没多追究什么,“下次再让老子抓到你你小心点!”
吴三娘顾不得什么,抓着周禅月就要走,却被喊住。
苏婉婉没好气地看着她们,“怎么冤枉了我就想走?”
“那你想干什么?”吴三娘脸色青黑。
“赔钱!”苏婉婉伸出手,“反正是你们母女俩先冤枉我的,就算是告到官府去我都有理!”
听说这俩人是母女,周围人都瞪大了眼,难不成是这母女俩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来冤枉人的?
周禅月拉了拉吴三娘的衣袖,脸燥得越来越红,“娘,你快赔钱啊。”
“算是老娘倒了八辈子霉遇上你。”吴三娘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丢在地上,然后拉着周禅月走了。
苏婉婉也不在意,把地上蹦跶的铜板捡起来,数了数,有十二个呢。
给裴长风买完拐杖后她手里还能剩三文钱。
苏婉婉把新买的拐杖在手里掂了掂,喜欢的不得了,也不逛了,搭着镇子口的牛车回了村里去。
回家后,吴三娘下了死劲儿拧周禅月的耳朵,“老娘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一个混账东西,你这个脑子灌水的蠢货。”
周禅月被她拧得直叫,“娘快别拧了,我的耳朵要掉了!我还没有嫁人,要是被人认出来了我还怎么嫁有钱的公子哥,娘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
平心而论,周禅月长得的确不错,吴三娘一直抱着要让女儿高嫁的打算。
闻言,吴三娘又狠狠拧了一下才松手,心里还是不解气,对着周禅月的胳膊又打了好几下。
周禅月直躲,“娘娘,你不是想要表哥每个月的补贴吗,我还有个办法。”
“你少给老娘出馊主意了!”吴三娘不想听。
周禅月道:“我听说裴大伯他们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听说裴大伯娘跑了,裴大伯疯了,吴三娘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只听说了这么多?”
周禅月隐瞒了裴长风醒了的事情,免得吴三娘又要打她,觉得她还没死心,“是啊娘,你想想,现在裴大伯一家人都那样了,能照顾表哥的只有我们,我们只要想办法把苏婉婉弄走,表哥不就归我们照顾了?”
“说得有道理,”吴三娘点点头,“但是她那样泼辣,我活了半辈子没见过那样的女人,怎么把她弄走?”
周禅月的眼睛轱辘转了转,“苏婉婉和表哥成亲的时候应该没上族谱吧,只要没上族谱就不算是裴家人,现在只有我们能照顾表哥,如果我们把这事告诉官府......”
听见官府两个字,吴三娘打了个寒颤,想起来自己那天晚上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可能有别人知道,又稳下心神来,“有道理,赶明儿我们就去,苏婉婉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凭什么赖在别人家不走。”
牛车晃晃悠悠,苏婉婉打了两个瞌睡才到村子口。
村里人见她大包小包地回来,以为她是特意买了这些好东西要去照顾裴大伯,感叹道:“这孩子,可真孝顺,”
苏婉婉闻言白了他一眼,没搭话走了,她给自家夫君做好吃的怎么能用孝顺两个字呢。
她高高兴兴地回了家,一开门就看见裴长风坐在檐下,似乎在等她。
“夫君!”苏婉婉把框子放下跑过去,“夫君你是不是在等我?”
她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裴长风把她的布巾递给她,“擦擦吧。”
布巾是提前浸过凉水的,苏婉婉擦完脸后都感觉没那么热了。
她把拐杖从背篓里拿出来,然后神秘地藏在背后,“夫君你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早在她进门的时候裴长风就看见了那一根从背篓里竖出来的拐杖,但见苏婉婉期待的眼神,裴长风配合地猜道:“是绿豆糕?还是糯米饼?”
这两样都是苏婉婉之前说过想吃的糕点。
苏婉婉被他逗得直笑,“猜错了!”
她献宝似的将拐杖拿出来,“夫君你看这是拐杖,你用那个木棍当拐棍都把手磨伤了,以后用这个就不怕啦。”
裴长风眯了眯眼,接过拐杖,“多谢苏姑娘。”
这根拐杖被打磨得很光滑,没有一根木刺,不会伤到手。
裴长风看她把背篓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有鸡鸭和肉,还有他的药,唯独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东西。
“鸡我明天宰了给夫君炖汤,现在天气热了不能放久,嗯......还是先把肉吃完吧,今天晚上做肉丸子,要不包饺子吧,唉,这天怎么这么热啊。”
“没买绿豆糕吗?”
“嗯?”苏婉婉抿唇笑,“现在天气太热了,我不想吃那些,吃起来怪腻的。”
“哦对了,”苏婉婉把放在心口的米花糖拿出来,“夫君吃吧!这个米花糖脆脆的香香的,可好吃了!”
米花糖用她的帕子包着,不大的一块,里面还有一颗花生,上面裹着糖浆,看起来很腻口,不是裴长风爱吃的东西。
他接过米花糖,在苏婉婉期待的目光中轻轻掰了一小块放入嘴中,“好吃。”
苏婉婉闻着米花糖的香味忍不住流口水,“那夫君快都吃了吧,我去和面包饺子。”
她刚走出去一步,衣袖就被捉住,裴长风把剩下的一大块米花糖递给她,“我不饿,你吃吧。”
“你怎么会不饿呢,”苏婉婉不信,认定裴长风是故意让给她,“我不馋,也不爱吃这个,你吃吧!”
“我早上给我温了一碗蛋羹我吃完了,”裴长风把米花糖重新包好,“的确是不饿,而且米花糖难消化,我吃多了恐怕会胃里难受。”
“是我考虑不周了,”苏婉婉接过米花糖,眼睛亮了亮,“那夫君你刚才吃了一口,现在胃里疼不疼?”
“不疼,”裴长风用新买的拐杖站起来,“拐杖很好用,有劳你费心了。”
“你喜欢就好!”
苏婉婉乐滋滋地去厨房和面了,等醒面的时候,她就坐在裴长风刚才坐着的地方吃米花糖,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喜欢这些吃食。
裴长风将自己的药收到柜子里,三钱一副的药苏婉婉愿意为他买,十文钱一大包的绿豆糕却舍不得卖给自己。
他心头突然觉得亏欠。
苏婉婉嫌在厨房闷,就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擀面皮,下午的时候太阳就藏进云层了,热还是热,却不晒。
正擀着面皮呢,门外面传来柳寡妇的声音。
苏婉婉擦了手去开门,只见柳寡妇提着一个大西瓜牵着苏朝朝的手站在外面,“闺女你在包饺子?哎呀快放着,娘来娘来!”
苏婉婉瞥了一眼吓得跟个鹌鹑似的苏朝朝,侧身让他俩进屋了。
柳寡妇看见了正在扫地的裴长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对儿子道:“朝朝快,那是你姐夫,快去喊姐夫。”
苏朝朝一步三回头的过去,一下子就红了眼,“姐、姐夫。”
苏婉婉看了一眼,没管,猜出来这对母子来是干什么了,不过到底苏朝朝是她弟弟,从小对她唯命是从,她不至于小气成那样。
裴长风温和地笑了笑,“朝朝,岳母,快请坐。”
柳寡妇连连摆手,可不敢歇着,先去破了西瓜,最甜的一块留给苏婉婉,然后切好了放在盘子里给裴长风吃,就去包饺子了。
苏朝朝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偷偷打量自家的新姐夫,心里怕得要命。
新姐夫真好看,应该不能像姐姐一样打他屁股吧......
回门日那天一大早,苏婉婉就把村长请到了家里来看着裴长风。
村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脸上满是欣慰,看来裴大家给长风娶的这媳妇还真是不错,才嫁进来没多久,屋里就收拾得井井有条。
之前裴大家两口子照顾的时候他也来看过,屋里的灰堆得像山一样,到底不是自己家的家事,村长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裴长风不管怎么说还是指望着裴大两口子照顾的。
“村长,早上我已经喂长风吃过一顿了,您等到要吃午饭的时候再喂他吃一顿,等到了下午我就回来了,”苏婉婉还是不放心,“我大伯他们现在还没把长风的药拿过来,连在哪抓的药都不说一声,我还得抽时间去一趟镇上才行。”
村长看着被洗得白白净净的裴长风,欲言又止,其实裴大一家子拿了钱也没有去镇上他也不清楚,不过他私心里不希望苏婉婉和裴大一家关系闹僵,谁都知道自从裴长风病后都是裴大伯和裴大伯娘两口子伺候,这孩子在心里肯定也把两人当亲爹娘一样。
昨日苏婉婉对裴大伯娘动手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这件事的确是苏婉婉做得不对,但当着她的面,村长什么都没说,只让她放心地去,准备等她回门的事情妥当了再叫自家老婆子来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等苏婉婉走后,村长坐在椅子上对裴长风念叨,“你这媳妇纯善,没什么坏心,你要是醒了听见什么风言风语可不要听什么就是什么,好歹记着她也把你伺候得这样好。”
村长捋着胡须说,“她虽然打了你大伯娘,但也是想要替你拿药,总归是事出有因,虽然做法不可取,不过心是好的。”
村长叹气叹到一半,忽然从椅子上弹坐起来,打开衣柜看了一眼,见苏婉婉的衣服都在,才又坐回去。
没跑就行,没跑就行。
比苏婉婉的动作更快的是裴大伯娘,眼见着苏婉婉把村长给带到屋里去照顾裴长风了,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于是赶忙往苏婉婉的娘家跑。
柳寡妇正在喂儿子苏朝朝吃饭,见裴大伯娘来,她亲热地迎上来,“亲家伯娘,您今儿个怎么来了?我们家婉婉和长风过得可还好啊?”
“哟,你这脸......”柳寡妇默默打了个寒颤,“怎么成这样了啊?”
听见‘婉婉’两个字,苏朝朝往椅子上缩了缩,以为苏婉婉要回来了,连饭都不吃了,忙去躲了起来。
裴大伯娘气得要命,“你不是说苏婉婉贤惠持家,就是她昨天把我给打了个半死,这是贤哪门子的慧?持狗屁的家?”
听见又有一个人在苏婉婉身上吃了亏,柳寡妇险些笑出声来,面上还是温温柔柔劝道:“哎呀,亲家伯娘你这是有所不知,我家男人还在的时候把婉婉当眼珠子宠,就连我儿子朝朝都在我男人跟前说不上话,但是这姑娘家娇气一点是好事嘛,你看我家婉婉跟朵花儿似的,要不是你们诚心求娶,我才舍不得嫁出去呢。”
裴大伯娘气笑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看苏婉婉那贱蹄子不好对付,就想把她早点嫁出去省得麻烦是吧!”
“诶,亲家伯娘可不要瞎说,婉婉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对她可是掏心掏肺的好,”柳寡妇笑得眼眸弯弯,“我不仅一个铜板彩礼都没收你们的,还倒贴了三两银子嫁妆,你看看哪个做后娘的能做到我这个份儿上?亲家伯娘,你就是心太窄了,想不开,你要是能和我一样,这世界上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了。”
柳寡妇这几天可打听过,苏婉婉这次可没把人克死,这可太好了,她再也不怕苏婉婉回来打她了!
裴大伯娘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眼见着苏婉婉不仅把裴长风伺候得这么好,还敢对她动手,裴大伯娘心里慌啊,她对柳寡妇道:“你赶紧把苏婉婉给领回去,我们家可供不起这尊大佛!”
“那可不行,嫁出去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再说了,我们家婉婉可是上了你们裴家的族谱的,叫我把人领回去总有个正当说法,我家婉婉才嫁过去三天,她能做错什么事?实在不行......”
柳寡妇眼波一转,笑呵呵道:“实在不行亲家伯母你再忍忍就是了。”
想当年她刚嫁进来的时候就以为自己能凭借美貌拿捏住苏爹的心,然后狠狠欺负苏婉婉这个继女,谁曾想这两父女不按常理出牌,柳寡妇可不想再有一次半夜被苏婉婉拿剪刀追着戳的经历了,苏婉婉太可怕了......
柳寡妇又打了个寒颤,挥了挥帕子,“亲家伯娘要是没事就回去吧,我要喂儿子吃饭去了。”
苏朝朝见过了这么久苏婉婉还没回来,又从屋里跑了出来。
裴大伯娘气得要死,这里柳寡妇也太过分了!不行,她必须得想个办法把苏婉婉送走。
“大伯娘,娘,你们在说什么?”
苏婉婉一进门就看见裴大伯娘和柳寡妇在说话,她笑吟吟凑上去,一副好奇的模样。
听见苏婉婉的声音,柳寡妇笑意一僵,然后很快欢天喜地地迎上去,“我们家婉婉回来了,这是想娘了吗?”
其实柳寡妇就比苏婉婉大八岁,今年才三十不到,当年也是村里的一枝花,后来被苏爹的皮囊蒙蔽双眼,嫁过来给苏婉婉当了七八年后娘,和苏爹后生的小儿子都才六岁大。
苏婉婉捏了捏弟弟苏朝朝的脸,才开口道:“今天不是回门的日子吗,长风身子不好,不能出门,我就自个儿回来了。”
柳寡妇才不管她家发生了什么,只盼着她快点走,一副真是看见了亲生闺女的喜气模样,“身子不好啊,你等着啊,娘给你捉只鸡回去给长风炖汤喝啊,你别操心娘,娘和你弟弟都好着呢。”
苏朝朝也颤颤巍巍点头,“姐姐,我和娘好、好着呢!”
见柳寡妇和苏朝朝这副没骨气的样子,裴大伯娘是真的有些怕了,这苏婉婉怎么就这么厉害,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回家啊。
见苏婉婉转头来看自己,裴大伯娘讪笑两声,连忙跑了。
苏婉婉此行收获颇丰,拿了一床柳寡妇新找人弹的棉花被子,还有自己在家的衣服床单被褥,另外两坛腌咸菜、两只鸡、二十个鸡蛋、一背篓菜,柳寡妇丝毫没有怨言,要不是苏婉婉拿不下了,她还要把苏婉婉的枕头都给她带走。
送别苏婉婉的时候,柳寡妇险些和苏朝朝抱头痛哭出来,太好了,终于把人嫁出去了!
另一边,周禅月才打听了一圈苏婉婉的事情,正准备去裴家村好好宣传一下此人的种种恶劣行径,如半夜拿剪刀追了后娘二里地、天天揍同父异母的弟弟、骂得老爹直不起腰这种事,谁知道刚开口,裴家村的人就一脸诧异地盯着她,
“啊?你才知道啊?”
裴大牛挠挠头,“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我昨天就知道了。”
周禅月嘴角抽了抽,“什、什么?”
裴大牛掰着手指头数,“她还拿棍子打亲爹,用水瓢打后娘,把弟弟绑在椅子上不给饭吃,哦,昨天还把裴长风大伯娘打了,裴长风她大伯娘现在脸都还是肿的呢。”
周禅月:“......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裴大牛左右张望一眼,搓了搓胳膊,“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娘不让我一个人出门,免得我被苏婉婉揍,我先走了,你也小心一点吧!”
周禅月本想回来败坏苏婉婉的名声,天知道苏婉婉的名声已经臭成了这样,完全没有她来败坏的必要了!
周禅月捏了捏拳头,不行,裴长风就算是死了也只能娶她,决不能娶别的女人!
周禅月怒冲冲地回了家,一回家,她就被吴三娘揪着耳朵骂,“你是不是又去裴家村了?老娘怎么和你说的?啊?你是不是不长耳朵?”
“娘娘娘你别拧我耳朵了!”周禅月眼泪汪汪,“虽说娘您不让我嫁给表哥,但表哥成亲了,我总得去看看吧,您难道就不好奇表哥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吗?”
吴三娘是裴长风的姨母,她抱胸看着女儿,哼笑一声,“他现在就是个瘫子,娶谁和老娘有什么关系?”
周禅月小声道:“表哥好歹是个秀才,我也不是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裴大伯一家把表哥照顾得又不好,简直是白瞎了每个月衙门发的银子了。”
闻言,吴三娘怒气又上来了,其实裴长风刚摔了的时候她打算把人接过来的,不为别的,就为每个月衙门补贴的银子!谁知道那裴大伯一家太黑心了,不让她把人接走算了,钱也一个铜板都不分给自己。
周禅月见状继续趁热打铁,“现在他们又给表哥娶了个媳妇,咱们想要把表哥接过来照顾就更难了。”
吴三娘狠狠一拍手,是啊,裴大伯那一窝黑心的肯定是这么想的,要是真让那女人继续待下去,那她以后还怎么想办法拿钱!
不行,那个女人不能留!
今天又是个大太阳天,下午太阳没那么辣了,苏婉婉想把裴长风扶出来晒一下太阳。
她在门口提前摆好两条凳子,然后去扶他。
裴长风现在身上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勉强支撑着自主坐起来,却还没有下地走动过。
因为扶着他的人是比他还要矮许多的苏婉婉,裴长风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往她的方向倾斜,以免压到她。
站起来后没多久,裴长风额头上就生了一层细汗,腿微微发抖,是力竭的表现。
才走了一半,苏婉婉给他打气,“夫君咱们慢慢走,别急。”
裴长风的左腿有伤,走路时微微地瘸,才走到门槛,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他不可控地摔倒在地,将苏婉婉压在了身下。
苏婉婉紧紧抱着裴长风,想用自己的身体垫住他,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睁开眼,裴长风的脸离她极近,两人的呼吸纠缠着。
裴长风的额头上滑下一颗汗珠,滴落在苏婉婉的鼻尖,下一刻,他歪倒在一侧。
“夫、夫君?”苏婉婉连忙去扶他,这才发现在摔倒时,裴长风用两只手臂支撑在地上。
他的力气显然不够,手掌擦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更可怕的是他的脸色,惨白。
苏婉婉环抱着他的腰身想要把他抱起来,但是她的力量实在是太小,裴长风已经不再是那个瘦弱到风都能吹走的模样,她抱不起来。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她心里蔓延,同时心中充满着自责。
“无事的,”裴长风温和的声音响起,“我缓一会儿就好了,莫要哭了。”
苏婉婉抬眸,一滴泪坠下,她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她用衣袖擦了一把泪,嘴硬道:“我是担心你,才不是爱哭。”
她自认为是一个坚强的人,绝不会为了小事哭哭啼啼,需要装模作样的时候除外。
“我知道,”裴长风看着她通红的鼻尖,真心实意道谢,“多谢你护着我。”
他是指摔下去的时候苏婉婉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垫着他的事情。
苏婉婉抿了抿唇,“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摔着了。”
两人并挨着坐在地上,苏婉婉先站起来打水给裴长风清洗伤口。
裴长风的手腕上的经脉是紫色的,他的皮肤很白,应该是许久未曾见光的原因。
苏婉婉用帕子沾一下他的手掌就要抬眼看一下他的神色,怕让他痛着。
她这样的关怀与爱护,就像是对待一个新生的小孩儿一样。
裴长风的视线移到两人纠缠在一起的黑发处。
擦完手上的灰,苏婉婉轻轻在他的手掌上呼了呼,才用干净的布条把他的伤处包扎起来。
布条是粉色的,是苏婉婉前两日从自己的旧衣裳上面裁下来的。
她贴心地扎了个蝴蝶结。
苏婉婉再次抱住裴长风的手臂,“来,我扶你起来。”
裴长风点了点头,然后借着她的力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再一步一步挪到门口去。
屋内是照不进阳光的,这是这么久以来,裴长风第一次感受到阳光直晃晃地照在身上,很久违很温暖的感觉。
他在檐下坐好,苏婉婉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任务,眉眼舒展着,笑意灿烂。
苏婉婉给裴长风拍他衣服上的灰尘,“那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一壶水在旁边,你渴了就喝。”
“多谢你。”
他又道谢,苏婉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
她另外端了一个凳子在旁边,放上了茶水和好咀嚼的杏仁软糕。
裴长风瞥了一眼糕点,端了清水慢慢喝着。
墙角堆着一堆竹片,是那日翻墙之事出了后李婶子拿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削。
“苏姑娘,把竹片拿过来我削吧。”裴长风听苏婉婉说过那日的事,自然知道这堆竹片的用途。
苏婉婉犹豫了一下,以为他就想找个事情打发时间,于是拿了大概三四片竹片过来,还有一把小刀,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苏爹送给她的。
裴长风接过小刀,发现上面的纹路是西域那边特有的,他曾经在夫子的刻本上见过。
苏婉婉怎么会有来自西域的刀呢?
裴长风看向苏婉婉,苏婉婉正在和两只老母鸡斗气,要捡鸡窝里的鸡蛋。
或许只是无意中得到的吧。
裴长风慢慢削着手里的竹片,他的速度很慢,等苏婉婉捡完鸡蛋看去,才削下来一点竹屑。
苏婉婉叮嘱他小心手,然后去了屋后她新拾掇出来的小菜园子。
小菜园子里种了些应季的菜,还有几颗甜瓜苗。
苏婉婉挨个浇过水,检查过没有虫,才洗了手去收衣服。
她的身影在屋前屋后穿梭,裴长风也慢慢地削完了手里的竹片。
见他削完了,苏婉婉夸了他几句,怕他累着便没有再拿,而是把药煎上了,让他在一边看着火,自己去做饭。
这一日的时光慢得就像是在做梦,裴长风眯着眼睛看天西边的斜阳,好像也成了土地里生长的植物,熬过凛冬后正在阳光下肆意地生长。
“夫君。”苏婉婉忽然甜甜地喊他。
裴长风看过去,只见苏婉婉两只衣袖全部挽到了手肘的地方,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臂,正朝着他笑。
“夫君,有你陪着我感觉干活都轻松了不少呢。”
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一般,苏婉婉费力地举起斧头,然后往柴火劈过去,给柴火造成了一点皮外伤。
“夫君你看,这点木屑拿来生火刚刚好!”
她的夸赞是真心实意的,起码让人听起来真是这样。
裴长风却盯着那点木屑出神,要是他没出事,起码这点活还是能帮苏婉婉干的,不至于让她一个弱女子这样辛苦。
苏婉婉以为他是被自己夸得不好意思了,脚步哒哒地就跑过来,试图给他打气,“夫君,等你养好身子了咱们就去衙门告裴大伯他们,之后你就在村子里开一家学堂教孩子们读书,以后你教书,我就在家里带孩子给你做饭,怎么样?”
她的眼眸弯弯,笑起来格外好看,畅想着和裴长风的未来。
她所描述的好像的确很不错,但却是裴长风没有想过的,他轻轻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婉婉的眼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好吧,没事的,不教书就不教书,当夫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小孩多了闹哄哄的,以后咱们生两个孩子就够了。”
她半蹲在地上,下巴搁到裴长风的腿上,鼻尖的呼吸温热,打在他的手背上,好像还带着些微的润意。
这样亲密地靠近,裴长风隔着衣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示意她去床上睡。
但是苏婉婉好像会错了意,反而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笑盈盈的。
裴长风叹了口气,“劳烦苏姑娘扶我回房吧。”
苏婉婉眨了眨眼,起身扶他。
回房的路好像比出去时候要轻松一些,没有再发生摔倒或者是其它的意外。
下午要喝的药也煎好了,喂裴长风喝下后苏婉婉便听见了敲门声。
“请问长风娘子在吗?”
“长风娘子?”苏婉婉疑惑,“好像不是村里人,听声音也不像。”
裴长风突然开口,“苏姑娘,麻烦你去开一下门。”
这还是裴长风头一次主动要请谁进来。
苏婉婉带着好奇打开院门,只见院门口站着一位约莫二十上下的青衣书生。
“你是......”
看清苏婉婉的长相时,陈亮稍稍愣了一下,一时想象不出她就是周禅月口中那个粗蛮无礼,喜欢动手打人的苏婉婉。
“姑娘可是苏婉婉苏姑娘?”
苏婉婉微微颔首,“对,你找谁?”
陈亮沉了脸色,“我是来看长风的。”
他已经做好把裴长风带走的准备了,长风那样一个洁身自好又心气颇高的人,绝对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哦,那你进来吧。”
苏婉婉侧过身,给陈亮让了一条路。
陈亮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进院子里,防备着苏婉婉突然动手,不着痕迹地环视了一圈院子,干净整洁。
他看见屋门紧闭着,心下一沉,快步跑去推开门,却见到本该气若游丝躺在床上受折磨的裴长风好端端地坐着,只是瘦了很多,面上带有病容。
“长风!”陈亮焦急地问道,“你可还好?你一走就是三个月,也未曾让人回书院带封信,大家都说你病得严重,我与几位同窗心里急得不行,你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看见昔日好友,裴长风心中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启了启唇,“是病了,难为你替我操心。”
“咱们同窗四五年,我不担心你谁担心你?”
裴长风握住他的手臂,“敢问陈兄,书院现在是何情形?”
“你告病假以后,”陈亮整理了一下措辞,才小心说道,“范凌和宋明一起去了州府上学。”
镇上书院每年考试的前两名能够有机会去州府的书院学习考试,本来书院这次的第一名是裴长风,第二名是范凌。
陈亮担心裴长风心里不好受,安慰他道:“你别多想,等明年你的身子修养好了还是有机会的。”
裴长风苦笑一声,“多谢你还惦记我。”
“别说这样的话,”陈亮放低声音,“我都听说了,你被逼着娶了个夫人,那苏婉婉还对你不好,对你动则打骂,不给你饭吃,你放心,我这就把你接走,你去我家住。”
“夫君?夫君?”
见裴长风一动不动,苏婉婉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裴长风猛然回过神,狼狈地别过眼站起身来。
他总是这样话说着说着就不说了,真是奇怪。
男人的心思真是难猜,苏婉婉感叹。
裴长风只感觉有一股血气冲上了头顶,他怎能如此失态?
两人之间的相处总会偶尔尴尬,当然,尴尬的只有裴长风一个人,苏婉婉基本上都是一个懵头懵脑的状态,就比如此时,她也不懂为何裴长风突然就不聊天了。
时辰还早,苏婉婉无事可做,便打算给裴长风量尺寸,改天去街上裁两块布回来做夏衣。
裴长风后退,避开她的手,“苏姑娘,我尚有衣裳可穿,没必要再做一身,你为自己买吧。”
“那可不行,”苏婉婉严词拒绝,“你的衣裳分明没几件,胳膊肘那儿都破了,袖子上也不知在哪里蹭得黑黢黢的,洗都洗不掉。”
她观察得仔细,还要给裴长风做鞋。
裴长风张了张嘴,被她的话勾回了在书院的那些时光,日夜苦读的那些日子,彼时的他从未想到,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
他的神色有些落寞,很快又恢复如常,“真的不必了。”
苏婉婉催促他,“快点,站好了。”
裴长风僵硬地站直,苏婉婉手里拿着一根线,先量了他的腰肢,呈一种环抱的姿势,然后是他的肩宽和腿长。
因为还想给裴长风做一身中衣,苏婉婉没想那么多,把绳子围到他的大腿上,手摸了摸,“嗯......要宽两指,之后长起肉了还能穿。”
苏婉婉一摸,他就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捉住她的手,声音微微颤,“好了么?”
“好了好了,”苏婉婉把他的手拍开,“来,胳膊伸长我量量。”
裴长风的身量高,就连胳膊都生得比人长,苏婉婉量完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得出一个人高马大的结论。
裴长风有些憔悴,默默坐到屋外面去了,尽量避开与苏婉婉的单独相处。
从前他也被一些女子示好过,但那些女子做出来最出格的举动也不过是送一个香囊......或许是因为还有夫妻关系在身上,苏婉婉的确是够奔放。
裴长风捡了一根木棍,在地上写下‘苏婉婉’三个字,又抹平,然后写下宋明、陆周山、周灵山三个人的名字。
这三个人踩在他的血肉上得意风发,而他却在此苟且偷生,天道未免太过不公。
一滴雨丝落下,竟然是大太阳天下了雨,细细麻麻,如天神泣泪。
裴长风伸出手接住雨丝,抬头望时,一滴雨恰好落进他的眼里。
“夫君你站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苏婉婉拉着裴长风进了屋,用帕子给他擦身上的水,“这大太阳天怎么好端端下雨了,真是怪。”
这雨来的快去得也快,就苏婉婉拉着裴长风进屋的一会儿就停了。
苏婉婉等了一会儿,见的确是不下了,便端着昨天的脏衣服打算去河边洗。
她平常洗衣服都是在院子里洗,今日去河边洗衣服是有原因的。
裴家村和隔壁周口村紧挨着,两村人用一条河洗衣服和生活,苏婉婉去的时候正是下午,村里该洗衣服的人全都洗完了,河边基本上没人。
梁彩蝶看见苏婉婉来,蹦起来招了招手,“婉婉,我在这里!”
梁彩蝶和苏婉婉是儿时好友,不过因为住得不算近,两人不常见面,如今苏婉婉嫁到裴家村来了,上次出门偶遇,才知离好友这样近。
苏婉婉小步跑过来,“彩蝶,你下午出来洗衣服你娘真的不会骂你吗?”
“唉,她要骂就骂呗,”梁彩蝶早就看好了洗衣服的位置,就在一块大石头后边,“我衣服洗早了她要骂我,洗晚了也要骂我,反正她就是看不惯我,早点洗晚点洗都无所谓了。”
梁彩蝶现在盆里的衣服全是她嫂子换下来的,她嫂子像是身子有病,一天总要换三四趟衣服,换下来后梁小蝶必须立刻洗干净,不然她嫂子就在屋里闹。
“我看你就是性格太软,要我说像你嫂子这种人就该给点厉害她瞧瞧。”苏婉婉心里一股火气直冒。
“我和你不一样,你有你爹疼你,我爹可不疼我,”梁彩蝶挽起衣袖,瘦的像竹竿子一样的胳膊上有青紫的掐痕,“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听说你新嫁那个男人还是个秀才,他对你怎么样?”
“嗯......”苏婉婉一边挽衣袖,琢磨了一下说道,“对我挺好的,他还帮我洗碗扫地,也会心疼我,叫我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那挺好的哇!”梁彩蝶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我从没见过哪个男人还做这些活,婉婉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苏婉婉一连克死两个男人后梁彩蝶偷偷去看过她,还向上天许愿让苏婉婉一定要再嫁一个好男人。
苏婉婉幽幽叹了口气,“是啊,绝世好男人。”
只不过一直想着要和她各过各的。
两人躲在石头后面说一些姑娘家的悄悄话,石头后有些窸窸窣窣地声音传过来。
苏婉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拎着捣衣棒就冲出去给那人头上来了一下。
“哎哟喂!”那人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杀人了,你这个臭婆娘杀人了!”
“王癞子?”梁彩蝶看见王癞子一下子就打了个寒颤,害怕地躲到苏婉婉背后,“婉婉,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王癞子。”
王癞子是梁彩蝶他们村有名的赖皮户,好吃懒做,要是不想做饭就随便往哪家人门前一躺,死皮赖脸要吃的。
就是这么一个人,攒了二两银子要娶梁彩蝶,要不因为嫌弃钱太少,梁彩蝶她爹娘就答应了。
“你来干什么?”苏婉婉的捣衣棒抵着王癞子的鼻子,大有王癞子要是不说什么好话就把王癞子的鼻子打歪的架势。
王癞子可不怕他,一个小娘皮有什么好怕的?
他气势汹汹地把棍子一扯,本想看苏婉婉摔个人仰马翻,最好是摔到他的怀里,让他狠狠占一把便宜。
谁料苏婉婉长腿往前一迈稳住了,然后棍子就对着王癞子的脸上来了一下,把王癞子的一颗大牙打掉了。
王瘸子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水,倒在地上哎呦叫唤起来。
苏婉婉对梁彩蝶道:“你先走。”
梁彩蝶见王癞子这样心里觉得痛快,更多的是对苏婉婉的担忧,“婉婉,你准备怎么办?”
苏婉婉道:“你要是不走你爹娘怕是要打死你。”
“那你夫君......”
苏婉婉道:“他不会对我动手的。”
梁彩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王癞子见苏婉婉这个彪娘们真的还要打他,吓了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跑了。
苏婉婉在河里洗了洗捣衣棒,心里还是觉得不痛快,这个王癞子现在跟着彩蝶来肯定是没安好心,要是她不在的话,彩蝶指不定要被欺负。
她把王癞子掉的那颗牙在脚下碾了碾,回家去了。
裴长风在削竹片,他好像是找到了什么打发时间的趣事,每天都要削上小半个时辰。
苏婉婉看见这些竹片就感觉腿疼,她可忘不了裴长风是怎么削裴大伯的。
要是平常男人看见自己家婆娘下午去洗衣服肯定觉得奇怪,但裴长风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似乎哪怕苏婉婉半夜出去洗衣服都可以。
苏婉婉打算下次试一下半夜出门,看看裴长风会不会关心她。
她站在院子里晾衣服,心里想着事情,估摸着王癞子要来闹事。
果不其然,她刚把衣服晾好,门外就气势汹汹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王癞子,后边还跟着村长。
村长神色不虞,看见苏婉婉后脸色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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