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榆非晚徐江离的其他类型小说《我被修无情道的大师兄亲懵了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凋碧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时起身体一僵,迅速倒退数步。榆非晚大惊失色,看他那样着急退开的动作又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站得离我这么近做什么?”“自作多情。”云时起冷声道,“我只是想看看这座府邸的布局罢了。”榆非晚冷哼一声,心里愈发肯定她和云时起就是相看两厌,不共戴天!他们迟早要打个你死我活的。云时起定了定神,松开了攥成拳头的右手,生硬道:“你看出什么来了?”榆非晚本想敬他一句:“关你屁事。”但又想到宣城一案事关重大,暂且不同他斗气了,老实道:“这座府邸有很大的问题。宣城是越安王的地盘,而越安王同当今皇帝情同手足,封地又离幽州城极远,说是穷乡僻壤也不为过。”“由此,凡越安王管辖的地界,便基本尊他为君,奉他为神,不论是建筑方式,还是人们的生活习惯,都基本按照越...
《我被修无情道的大师兄亲懵了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云时起身体一僵,迅速倒退数步。
榆非晚大惊失色,看他那样着急退开的动作又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站得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自作多情。”云时起冷声道,“我只是想看看这座府邸的布局罢了。”
榆非晚冷哼一声,心里愈发肯定她和云时起就是相看两厌,不共戴天!
他们迟早要打个你死我活的。
云时起定了定神,松开了攥成拳头的右手,生硬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榆非晚本想敬他一句:“关你屁事。”
但又想到宣城一案事关重大,暂且不同他斗气了,老实道:“这座府邸有很大的问题。宣城是越安王的地盘,而越安王同当今皇帝情同手足,封地又离幽州城极远,说是穷乡僻壤也不为过。”
“由此,凡越安王管辖的地界,便基本尊他为君,奉他为神,不论是建筑方式,还是人们的生活习惯,都基本按照越安王那一套来。”
“甚至出了一句话:越人怕鬼,拜日如神。越安王怕鬼,他的封地的人们便也怕鬼,凡建造府邸、祖庙都要坐西朝东,确保清晨的第一缕太阳能照进来,好驱散恶鬼,辟邪除秽。”
“芜家既世代唱傩戏,祭神跳鬼,又处于越安王的地盘,芜名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即便是不想住在芜府,也不该选一个完全反着来的,坐东朝西的府邸来居住。”
“这样的府邸哪里能驱鬼呢?”榆非晚顿了一下,道:“这分明是招鬼。”
云时起眸光微闪,试探道:“你知道得还不少,你和皇家有关系?”
榆非晚一愣,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是呀,其实我是皇室流落人间的公主,是尊贵的公主殿下,怎么样,怕了吗?要不要向我下跪啊?”
云时起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又一脸一言难尽地移开视线,自他的喉咙里飘出一声冷嘲:“疯了吧。”
榆非晚满不在意地嗤一声,道:“我说完了,轮到你说了。”
云时起下意识想道:“你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又怕再给她惹恼了,沉思了一会,道:“芜名很古怪。”
榆非晚:“……”
我要你说?
她又问:“没了?”
声音很轻,却暗流涌动,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拔剑砍人的气势。
云时起看了看她的表情,琢磨半天,道:“你不觉得她有问题吗?她方才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无懈可击,看似恨鬼,却又选择住在这样一个招鬼的府邸里。”
榆非晚道:“我碰过她两次,是活人无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你能不能看出易容或者换脸的痕迹?”
云时起摇了摇头,道:“她脸上没有半点易容痕迹,那就是她自己的脸。”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榆非晚疑惑道。
宣城地处偏远,穷困潦倒,又拜神怕鬼。甫一遇到撞邪一般的人接连不断地投河,第一反应便是用一些古老的祭祀活动去驱除恶鬼,而不是向仙门求助。
一是他们没钱,二是被古老的思想束缚住了。
按理来说,生于这样背景下的人,应当会更加神神叨叨,更加忌讳府邸朝向啦,房屋布局啦,如果芜名是如假包换的芜名,她绝不可能住在这样一座招鬼的府邸里。
可一切证据都表明——她确实是如假包换的芜名。
云时起忽然开口道:“我们都没见过芜名长什么模样,她说她是芜名,她就是了吗?”
榆非晚一惊,道:“看来我们得去一趟芜府了。”
“嗯。”云时起道,“先休息吧。”
榆非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要在招鬼的府邸住下?”
云时起不置可否。
榆非晚冷笑一声:“随你怎么样,我可不会在这睡觉,更不会和你一起睡觉。”
话罢,身影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时起脸色微青,拂袖离去了。
榆非晚并没有直接回客栈。
今夜,她除了碰见了芜名以外,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这可和客栈老板说得不一样。
到底宣城的夜晚会发生什么呢?
榆非晚跟风一般来去自如地穿梭在一条条无人的街道上,一直晃悠到后半夜,仍然一无所获。
待她一脸郁闷地回到客栈的时候,忽地身子一闪,躲到了角落,屏息凝神。
下一刻,便见自云时起的屋中走出几个气度不凡的男子。
这五六个男子将中间那位身材矮小、其貌不扬,走路跟鸭子似的摇晃的男人包围得严严实实,呈保护态。
榆非晚心里一紧。
并非是担心云时起,而是担心她自己。
中间的那个人,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冯公公。
她无意撞破皇太后身死的那夜,陪侍在皇帝身边的那位太监便是这位冯公公。
如今宣城已经只进不出,危险至极,冯公公还来这做什么呢?
又从云时起的房间里走出来……
榆非晚很难不想到是云时起泄露了她的行踪。
他整日说要杀她,要她死,若是让皇帝知道了她的行踪,再让她悄无声息地死于接连不断的追杀中,他便能独善其身,搞不好还要长命百岁咧!
再者,她始终认为:君临便是导致他们二人不得不双剑合璧的罪魁祸首。
她不相信云时起看不出来,或者说连怀疑也没有,但他依旧要坚持带她下山,没准便是连同皇帝一起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她!
榆非晚越想越生气。
彼时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气得一脚踢翻了凳子,发出“砰”地一声响。
木凳的轻颤还未平息,室内便已无人了。
……
薄薄的纱窗上映出烛火的摇曳生姿,透过朦胧的屏风,隐隐可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此刻云时起正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然后抬腿踏入热气腾腾的浴池中。
在一片渺渺茫茫的水雾中,那张清冷似雪的英俊面容依稀可见。
长睫葳蕤,薄唇微启,生得如玉一般精致美丽。
倏然,烛火猛晃,耳边生风,云时起骤然睁眼,飞快地震开了脑后那只手腕。
只听“哗啦”一声,短刀掉入浴池,溅起微弱水花。
须臾之间,他又绕过她的手腕,扣住她的掌心,猛地一拉。
砰!
榆非晚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一圈,落入了浴池。
水花四溅,仿若大雨倾盆。
直到被云时起按在浴池边上的时候,榆非晚还未反应过来。
脑子像是死机了一般。
因他的动作实在是太行云流水,流畅得令人不可思议。
而他的力气也是大得惊人。
能徒手打死几头牛的那种。
榆非晚不由得想难不成她的这具身体便是由那枚君临碎片幻化而来?
而那团黑气便是君临中那无数怨气凝结成的一个邪恶灵识。
如果是这样,破绽很有可能就是那颗嫁接上去的头颅了。
想到此,榆非晚猛地挥出若霜剑,又唤了一声:“云时起!”
云时起避开身体,令若霜剑毫无阻碍地直冲芜名的脖子而去。
芜名嘴角微勾,伸出手轻而易举便挡下了这柄长剑,任它在她手心中旋转铮鸣,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须臾之间,云时起已然出现在她身后,长剑一挥。
“咚”
一颗东西瞬间滚落在地。
不见鲜血。
“锵”
与此同时,若霜剑被击落,芜名身影一闪,蓦地消失在两人视线前。
榆非晚召回若霜剑。
云时起落了地,执着长剑紧紧守在她身边,沉声道:“芜名没有走,她的身法很快,务必小心。”
榆非晚一脸警惕,道:“既然她速度这么快,为什么不直接跑?”
云时起道:“她不敢,距离太长了,她一现身便会马上被我发现的。”
忽地,一道残影飞过。
榆非晚毫不犹豫地掷出若霜剑,却是扎了个空。
又见一阵狂风刮过。
欲雪猛冲了出去,亦是刺了个空。
来来回回几次,芜名伤不到他们,他们亦是捕捉不到她的踪影。
榆非晚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心想她真像一只蚊子。
在你耳边嗡嗡嗡地叫个不停,再时不时给你发几个红包。
等你忍无可忍一掌拍下去的时候,除了把自己的手拍得通红,什么也留不下。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云师兄,小师妹!”两道声音倏地自远处传来。
榆非晚脸色微变,担心芜名挟持了洛明水和徐江离,便下意识朝那两人的位置抛去了若霜剑。
却是击在一层透明的结界上,“砰”一声,砍了个稀碎。
若霜剑又飞回了榆非晚的手里,她不满地朝云时起看去。
云时起看起来亦是不悦,道:“你能不能别和我作对?”
榆非晚怒了:“什么叫我和你作对?你没事放个结界出来做什么?”
云时起眉头微拧,道:“把他们二人拦在外面。那你没事把若霜剑朝他们抛出去做什么?”
榆非晚语气有些沉,道:“当然是为了截住芜名。”
彼时的洛明水和徐江离已经赶到了二人跟前,看他们要吵起来了,一边急得团团转,一边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干嘛。
云时起没有理会他们二人,淡淡道:“她如今都没有头,你以为她能注意到远处来了两个人?”
榆非晚冷哼一声,道:“你又知道她没有头就注意不到远处来了两个人?没准她知道呢!”
云时起脸色平静,声音淡淡:“那你说说她没有头又要如何知道远处来了两个人?”
榆非晚道:“若是她真的失去了五感,又如何和我们二人在这里纠缠了这么久?这明显说明她就算没有头也能感知到一切东西。”
“那个。”徐江离大着胆子插了一句嘴,“云师兄,小师妹,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有头没头的?没头了还能活着吗?”
榆非晚和云时起并没有理他,两人依旧吵得热火朝天。
为了阻止他们继续吵下去,徐江离忽然摆出一张严肃脸,并大声地打断了他们:“云师兄!小师妹!你们说的那个没有头的东西应该是我。”
榆非晚和云时起瞬间停战。
他们同时想到了君临那诡异多端的附身招数和换头招数,忽然觉得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原来人真的能在茫茫人海中精准地找到属于自己的报应。
现在,就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她的报应找上门来啦。
开门,你的强来啦!
啊——
难怪他们的初遇是如此的戏剧性。
原来是注定的相爱相杀啊。
当然,相爱是不可能的。
相杀是要提上日程的。
他必须死。
榆非晚犹犹豫豫、扭扭捏捏、婆婆妈妈、颤颤巍巍地下定了决心。
别问,问就是她很有可能被他反杀。
云时起看着她,淡淡道:“此地非玄武门弟子不得入内,你进来做什么?”
徐江离抢着道:“云师兄,她明明……”
云时起一个眼神过去,徐江离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半个字。
榆非晚沉默了一会,道:“我想进入玄武门。”
云时起道:“原因。”
榆非晚抿唇:“我不小心撞上了一桩无头冤案,现下被皇帝追杀,人间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云时起淡淡地重复一遍:“我问的是,你想进入玄武门的原因。”
榆非晚愣愣地抬头。
云时起同她四目相对。
秋风拂过,将落叶一扫而光。
那双眼睛,干净得如簌簌飘落的白雪。榆非晚不自觉地开口道:“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云时起点了点头,轻声道:“同我来验灵吧。”
榆非晚一惊。
她忍不住问徐江离:“他是什么意思?”
徐江离小声道:“你可以进入玄武门了。”
榆非晚惊讶道:“这么简单?”
徐江离道:“对呀,如今掌门不在,整个玄武门就是云师兄说了算,收个弟子进来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过……”徐江离犹豫了一会,还是道:“就算你不回答他的问题,你也能进入玄武门的,因为若霜已经认你为主了,理论上来说……”
云时起停下脚步,冷冷地道了一句:“还不跟来?”
榆非晚也顾不上跟徐江离说话了,道一声好,连忙追了上去。
玄武门很大,放眼望去,跨越了一大片平原,才望见尽头那层层叠叠的青山。
路的两旁栽了几棵花树,芙蓉花的花瓣无声地飘落。
所过之处,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什么其他的声音了。
清寂、幽静,萧瑟。
与前方那个清瘦的身影如出一辙。
榆非晚盯了他半晌,犹豫不决了一路,还是决定开口问:“我们两人真的不得不死一个吗?”
云时起回过头来,凝视着她,声音清冷:“是。”
望着少女愁眉不展,垂头丧气的模样,他忽然补了一句:“不用担心。”
榆非晚眼眸微动:“莫非有解法?”
云时起眉毛微扬,道:“有。”
榆非晚一脸兴奋道:“是什么?”
云时起神情淡淡,声音淡淡:“我先把你杀了。”
“……”
好好好,咱俩想到一处去了。
验灵结果显而易见。
榆非晚的手刚搭上通天石的时候,便有一道光柱飞速地往上冲,直接冲到了最顶层。
但即便到了最顶层,它依旧在顽强地往上爬,直到整座通天石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像是要塌了。
就在这天,第二个能震碎通天石的旷世奇才出现了。
消息扩散得很快,片刻便在玄武门传得沸沸扬扬。
但大家一听此人是若霜剑的主人,又不那么震惊了。
能让神剑认主的,若是灵力冲不爆通天石才要让人稀奇呢!
……
太阳西沉,成排的房屋在苍茫的暮色下渐渐发黑。
榆非晚百无聊赖地撑着脸望着那抹残阳慢慢下坠,一直沉进了河底,整条河霎时被烧得火红。
待天边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殆尽了,她才缓缓站起身来,打量一下身后的院子,愈想愈不满。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院子,虽大,却荒凉、寥落,因为只有她一个人住。
当然,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是这间院子离玄武门的核心大殿啦、演武场啦、云台啦,特别特别特别远。
偏偏玄武门内禁止斗殴,非特殊情况也是禁止御剑飞行的,她若是要去到人多的地方,认识一下师兄师姐们,都要走个几十里!
等她走到,花都谢了,就别提认识新的朋友了。
不过这间院子离一个地方特别近,那就是云时起的住处。
榆非晚毫不怀疑他亲自给她安排这个住处就是想大半夜悄无声息地跑来杀掉她。
若她死在这么僻静的地方,是三天三夜也不会叫人发现的!
想到此,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榆非晚又重新坐了下来,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她在等深夜的到来。
“啪嗒——”
榆非晚手一滑,脸瞬间坠倒在桌子上。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朝窗外望去一眼。
月亮高悬,叶片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精致的小珍珠。
榆非晚微微挑眉,持着若霜剑便推开了门。
走不了几步,她便望见了那间古色古香的院子。
虽然屋门紧闭,院墙高耸,但对榆非晚来说都不是什么事。
她一翻一越,便轻而易举地进到了里面。
这间院子大得惊人,只是看起来没什么人气。
榆非晚穿过一扇又一扇的大门,才算是走到了四进院。
她先打量了一会正中间的那间屋子,然后毫不犹豫地破窗而入。
她的动作又快又利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举起了短刀,朝床榻上的人狠狠刺去。
云时起倏然睁眼,握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腕。
榆非晚凝眸,重新攻去。
两人手臂交错,很快便过了百招。
云时起一个翻身,将少女压在床上,平静道:“你干什么?”
榆非晚亦是平静,道:“我来试试你。”
云时起眼眸深邃,如暗夜沧溟,声音低沉:“试什么?”
榆非晚微微蹙眉,总感觉他这话有点古怪,冷哼一声,道:“明知故问。”
他早上说要杀她,她便先下手为强,过来除了试试他的实力,还能试什么?
云时起淡漠如水,又道:“我明知故问?”
“少废话。”榆非晚根本没心情琢磨他话里话外的深意,冷声道,“我今晚就砍死你。”
话罢,若霜出鞘,“咻”地飞了过来,直直地从上方往下插。
云时起闪开身体,榆非晚顺势握住了若霜剑。
同一时间,欲雪出鞘。
两把神剑瞬间抵在了一起,虎虎生威,剑气四散。
一道冰蓝色的剑光和一道银白色的剑光倏地拔地而起,直冲天际。
这么大的动静一下子惊醒了整个玄武门。
先是一点火光亮起,然后是千百支蜡烛陆续被点燃,整个宗门被照亮得如同白昼。
弟子们纷纷跑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却见寒光一闪,一抹身影急速地掠过,朝打斗的地方飞去了。
众人惊讶,然后是惊呼:“是掌门!墨掌门回来了!”
榆非晚微微侧眸,对上他的眼。
他的掌心,果然如她想象的那般滚烫,也如她想象的那般柔软,仿若滑溜溜的丝绸。
覆在她唇上的时候,她甚至能闻到和他身上一样清冷的松香的味道,搅得她心底痒痒的。
云时起慢慢地放开她,将手背到身后去,不自觉地攥紧了掌心。
榆非晚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云时起道:“只准你来,不准我来?”
榆非晚懒得和他吵架,又重新回过头去看。
只一眼,她便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因她方才亲眼见那名女子的身上忽然生出很多张脸,不,应该是很多颗头。
那十几颗头仿若长在她身上一般,随着她的舞姿灵活地蠕动着,看起来又诡异又可怖,但又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甫一眨眼,再看去,榆非晚又发现那并非是什么人头,只是黏在她身上的面具罢了。
只是这面具,做得忒真了。
一舞完毕,女子慢悠悠地离开了,满身的面具也被她变戏法一般收了起来。
榆非晚跟了上去,开口喊了一声:“姑娘。”
女子停下了脚步,身体微僵,甚至在轻轻地发着抖,看起来很是害怕。
榆非晚猜测她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妖魔鬼怪了,毕竟宣城的晚上是不会有人出街的。
于是她走快了几步,凑到女子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不是坏人,方才我见你在跳傩舞,你是芜家人吗?”
女子身体松下来不少,她慢慢地将脸上的恶鬼面具揭下来,露出一张过分清秀的脸,轻声道:“是。”
榆非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家老板早听闻宣城的傩戏传承已久,尤以芜家演得最出彩,特派我来高薪聘请你们去演一场。方才我一见你,便有预感你是芜家人,想不到还真是!你说是不是很巧呀?”
女子怯生生地抬起头来,眼睛发红,颤声道:“你们,你们是刚到吗?你们难道不知道宣城已经是座死城,只进不出了吗?我芜家二三十口人,如今死得只剩我一人了。”
榆非晚大吃一惊,惶惶不安,道:“怎么会?”
女子低声道:“你们还是快些去寻个住处吧,宣城人是不会在夜晚出门的,因为很危险。”
榆非晚捂嘴,作惊讶态,道:“既然危险,你怎么要出来?”
女子吸了吸鼻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抬头望天,死死咬着嘴唇道:“因为我要把傩戏继续唱下去。我不信,我不信傩戏驱不走恶鬼!就算它杀了我全家,我也不信!除非它把我也杀了,否则,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继续把傩戏唱下去!”
“我阿爹从小便告诉我:傩,一半为人,一半为难,人间苦难多,从我戴上面具的一刻起,我便是傩,即为神,替人间消灾挡难的神。我要告诉那只恶鬼,有什么苦难先冲我来!”
榆非晚抿起嘴唇,长睫覆面,又仔细看了看这个小姑娘。
她很年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如此胸怀和勇气,未来必定大有作为。
榆非晚给她递去一方手帕,尽量把声音放柔,道:“先擦擦眼泪吧,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子接了过来,把眼泪擦干,小声道:“我叫芜名。”
榆非晚嗯了一声,本想说什么,又听她道:“姐姐,你们是不是还没有找到住处?入夜后宣城的客栈是不接待客人的,你们要不要到我家对付一晚?”
榆非晚动了动嘴唇,拒绝的话正要脱口而出,却听云时起抢先道:“确实还未寻到住处。”
芜名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同我来吧。”
话罢,率先往前走去了。
榆非晚和云时起对视一眼,到底没有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三人脚步很快,不多时便走到了一间破败的府邸前,立于门口的两头石狮子早已被风化得不成样,屋顶上的脊兽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寒光,诡异而神秘。
微风拂过,挂在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这显然是一座设计规整、古色古香的宅院。
榆非晚原先还是一副悲悯、沉重的神情,甫一见到这座府邸,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凌厉,表情也开始耐人寻味起来了。
这座府邸建在路的尽头,亦是光的尽头。
不论是同那间白天都要点烛火的客栈比,还是同方才一入夜,家家户户便点起成千上万的蜡烛和灯笼,火光亮到能把这条街都燃了的明亮相比,此地的景象都正常得令人不可思议。
没有那样亮瞎人眼的火光,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
是没那么多的银子买火烛吗?
芜名轻轻推开那扇已经脱皮的大门,将两人邀了进去。
榆非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布局,随意地问了一句:“芜妹妹,这是芜府吗?我进来的时候好像没看见门前的牌匾刻的“芜府”二字呀。”
芜名一脸落寞,小声道:“这里确实不是芜府,只是一个废弃了很久没人住的府邸罢了。”
榆非晚问:“怎么不回芜府住呢?”
芜名回过头来,眼角带泪,道:“我的家人全死了,住在芜府,容易睹物思人,伤春悲秋。”
榆非晚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芜名将眼泪憋回去,继续在前面带路,道:“姐姐,你们是夫妻吗?是要同住一间屋的吧。”
云时起抢先道:“是,一间屋。”
榆非晚微微皱眉,还是什么都没说。
芜名将两人带进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便离开了。
榆非晚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木椅上,撑着脸望着那只快燃尽了的蜡烛,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她忽地有一种和云时起相看两厌的感觉。
因为他真的很讨厌!
她本身也想开口问他怎么看,但又想到下午她主动开口问,他却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索性闭上了嘴,起了身,走到窗边,一脸认真地望着窗外的景象。
云时起微微蹙眉。
他一直在等她主动开口,可是她怎么不说话?
想到此,他有些按耐不住,默默地站起了身,又默默地朝她靠近。
榆非晚看得出神,竟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待她发够呆了,猛一转身,嘴唇轻轻擦过一片柔软的皮肤。
诡医摸了一把胡子,呵笑道:“循序渐进、由浅入深。我这样说,你懂吗?”
榆非晚抿了抿唇。
还是稍微能勉强、将就、凑合地接受下来的。
也就是不用一开始便,嗯。
可能先牵牵手、再,嗯,勉为其难地给他抱一下。
剩下的以后再说了。
诡医瞧了瞧两人,又幸灾乐祸地补了一句:“别担心,若是你们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地做一些事,肯定是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他自然看得出云时起是修无情道的。
无情道,情蛊,有意思,有意思。
要你小子这么嚣张,接下来有你哭的!
云时起收了剑,依旧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定道:“走了。”
榆非晚小步跟上他。
一出了赌场她便把幂篱摘了下来,深深地盯着前方那抹清冷的身影,忽然开口唤了一声:“云师兄。”
云时起止步,回过头来,没有说话。
榆非晚看了看他,踌躇了一会,走到他面前,低声道:“对不起。”
是她碰掉了春鬼面具才导致二人绑定了情蛊,而这情蛊发作时,云时起会不受控制地动情,还必须要和她做点什么事才能缓解。
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修无情道的。
她惶恐,也害怕他的道心因此而碎,一身修为就此作废,再也握不住欲雪了。
分明是她冲动行事了,却要他来承受她的错误。
无论如何,她也是要和他道歉的。
桂花无声无息地落了满地,四周寂静无声,云时起的心亦是平静。
他安静地凝着她,一双浅色的眸子清清楚楚映出她的倒影,总算开口道:“你不用道歉,本该如此。”
“啊?”榆非晚惊讶。
云时起轻声道:“自欲雪认我为主的那一日起,便注定有这一天的到来。你忘了那个逃不开的宿命吗?即便你不碰落那个面具,以后还会有别的事出现的。”
榆非晚愣愣地抬头,对上他的眼。
她忽然觉得什么山光湖色、桃花流水、空翠烟霏都不及他这双眸子半分美丽。
原来他也可以这样温柔。
“从今天开始,你欠我一万一千两银子。”云时起淡淡地补了一句。
榆非晚:“……”
她决定收回方才在心底夸奖他的一切话语。
沉默了半晌,她扯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了,以后再还。”
别说一万一千两银子了,她如今连十两银子都没有,除了拖着,别无他法。
云时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会,很好说话地道:“嗯,以后再还。”
两人又御剑回到了芜府。
榆非晚道:“你方才有发现什么吗?”
云时起道:“昨夜那个女孩的确是真正的芜名,我在屋中见到了她的画像,确实是生得一模一样。”
榆非晚微微蹙眉:“有没有作假的可能性呢?”
云时起摇头:“我仔细看过了,那张画像至少绘于一年前,而宣城是三个月前出的事,应当不可能。”
彼时的榆非晚正站在一棵高大的樱花树下,细细地观察了起来,道:“你有没有感觉这些樱花开得有点过于旺盛了?”
其实樱花开得并不旺盛,只是和满院萧条枯萎的植物相比,这棵樱花树不仅没有干枯死亡,还能开出几朵花来,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榆非晚轻轻地挥了挥手。
只见满地的枯枝败叶连同树下那片结实的泥土被一并翻起。
泥土之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暴露出来,有个四五尺长,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恶臭。
云时起皱起眉头,微微俯下身,仔细地瞧了瞧,道:“好像是一具尸体。”
榆非晚凑过去,也弯下腰,左看看右看看,有些疑惑道:“看起来确实像是一具尸体,但是……怎么好像没有头?”
云时起抿唇,神色有些凝重,正欲说什么,却见空气忽地波动起来。
有一阵极小的气流从远方传来。
两人同时偏头,朝东方望去。
榆非晚道:“是徐师兄和洛师姐那边出事了。”
云时起低声道:“走吧,过去看看。”
待两人赶到的时候,只见洛明水和徐江离拔剑相向,大打出手。
旁边还躺着一个女人,不知是死是活,而街上的其他人早已一哄而散,跑得没影了。
云时起微微拧眉,自他手心忽地飞出一条长长的灵绳,精准又快速地缠在了徐江离的腰上,将他拉走了。
榆非晚则是飞身而去,接了一把洛明水,道:“洛师姐,这是发生了什么?”
洛明水神情严肃,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个女人,道:“她跳河遭我们二人阻拦后,体内忽然窜出来一团黑气,跑进了徐江离的体内,然后他便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开始和我动起手来。”
云时起道:“是附身。”
洛明水收了剑,看了看被绑住后,龇牙咧嘴地挣扎的徐江离,道:“那……怎么办啊?”
云时起没有说话。
只见他手心凝聚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即将朝徐江离的身体拍下之际,他身体里却突然飞出来一团黑气。
“嗖!”
若霜剑猛地出鞘,奋起直追,却是刺了个空,扎进了河面,溅起一大片水花。
剑身轻颤,嗡嗡作响,像是不服。
榆非晚收了剑,凝重道:“能快过若霜剑,那团黑气不容小觑。”
云时起望了望黑气溜走的方向,道:“应该是君临。”
能强过神剑的,只有神剑。
榆非晚沉默了一会,道:“可是君临不是一把剑吗?更何况它如今还断了,碎片四分五裂地洒向大地,竟然能变成一团黑气?看起来还是一团有意识的黑气。”
云时起道:“剑,也有剑灵,不过君临这样集天地怨气而生的神剑,应当喊怨灵了。”
“那个。”洛明水忽然插了一句嘴,“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也没听懂?”
榆非晚闭住了嘴。
她和云时起偷偷溜去藏经阁的事绝不能说出来。
云时起面不改色道:“多读书。”
要你多读书,你偏要去喂猪。
洛明水:“……”
云时起又扭头看了看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徐江离,轻声道:“你先将他带回客栈吧。”
洛明水促狭地笑笑,拍了拍胸口,豪情万丈道:“事情交给我你就操心吧!”
云时起朝她投去冷淡的一眼。
洛明水举手投降,立马改口:“我是说,事情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话罢,迅速扛起徐江离飞也似的地跑走了。
榆非晚蹲下身体,摸了摸躺在一旁的那个女子的脉搏,沉声道:“她已经死了。”
云时起并不意外:“普通人被这么重的怨气附身,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榆非晚道:“现在看起来,宣城人会盲目投河,就是因为被这团黑气附身了,不过,它的目的是什么呢?”
云时起道:“去河底看看便知道了,但在这之前,先把芜名解决掉。”
榆非晚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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