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屠户家的年猪死活不肯出栏。
四个汉子拽着猪尾巴往外拖，那畜牲突然口吐白沫，哼唧声里竟夹杂着人语：“井台...青砖...”最后还是张老三往猪耳朵里塞了两粒铜钱，三百斤的肥猪才瘫软下来。
除夕守岁时，李二狗在祖宗牌位前打盹。
烛火“噼啪”爆出一个灯花，他恍惚见个穿月白衫子的女人在供桌前磕头。
八仙桌上的酒盅无端少了一半，油炸的供果尖上留着细小的牙印。
开春犁头遍田时，老黄牛在河滩地死活不肯走。
犁铧翻出一块缠着水草的断碑，上头“王春杏”三个字被鱼虾啃得斑驳。
村人们将断碑沉入深潭那日，下游漂来大片死鱼，鱼眼都蒙着一层灰翳。
谷雨茶冒尖时，玉兰有了身孕。
她总梦见个女人在河边浣衣，捶衣声和着潺潺水响。
有回那女人转头递来一件小衣裳，袖口绣着一朵褪色的梅花。
接过来才发现是一张完整的荷叶，叶脉里渗着露水般的乳汁。
七月十五放河灯，李二狗扎的莲花灯漂得最远。
灯芯燃尽时，对岸忽地亮起一盏白灯笼，跟着他们的灯船飘了三里水路。
玉兰说看见灯影里站着个人，发梢还滴着水珠子。
霜降那天，玉兰诞下一个女婴。
接生婆剪脐带时，产房里突然漫开河水的腥气。
女婴脚踝有圈淡青印记，像被水草缠过。
更奇的是她见着银簪就笑，小手总往虚空里抓，仿佛在够谁的衣角。
满月酒摆在河神庙前。
供桌上的糯米酒无风自晃，酒面上浮着个小漩涡。
张老三把女婴抱到香炉前，三根线香齐齐爆出金红的火花。
自此，村里再没人见过湿脚印，倒是年年春分，老槐树底下总会开出一丛野梅花 。
白露前的月光像撒了层盐霜，李二狗蹲在河湾头补渔网。
新编的麻线穿过梭眼，网眼间漏下的银光忽闪忽闪，倒映着水面细碎的波纹。
玉兰抱着闺女坐在柳树下，婴孩手腕上的银铃铛碰着芦苇杆，发出清凌凌的响。
“当家的，昨儿个三叔捎来个匣子。”
玉兰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藤箱。
箱角沾着河泥，铜锁扣锈成了青绿色。
二狗咬断线头凑过来，掀开盖子的瞬间，霉味里混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褪色的红绸布上躺着半截银镯，断口处缠着几缕灰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