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天, 我听到裴哑对春花诉说歉意,我才警觉。
我不是对他心有不甘, 而是对曾经的自己心有不甘。
明明父亲给了我这样一个自由的名字, 我却困于寒地三十年。
明明宋瑶灼身死不是我的错, 我却依旧为此抱歉三十年。
明明是他纪山庭胆小怯懦, 我却依旧为此赔上了一生!
我需要一声抱歉。
来点燃心中的熊熊烈火, 将那往日扬灰而去!
纪山庭好似要把泪流尽, 他抽动着嘴角,却吐不出一句话。
良久,他苦笑一声,“我总感觉我说了这句抱歉, 今生你就和我再无关系了。”
?我望着前方即将复苏的梅枝,没有言语。
?纪山庭深深看我一眼。
“不是要死了吗,本王赐她一块碑,休得再扰。”
“—”他起身离去时,又道。
“那句诗其实你第一次念时, 我就记住了。
“记了……好多好多年。”
?他步履沉重, 却不再回头。
此生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只是曾听闻有羁客误入北境,曾见辽阔冰原上竖一方坟茔。
并无碑铭, 只有一块无言的旱柳木。
不曾言喜,不曾诉悲,却又好似把一切都说尽了。
我亦收回目光, 向着远处那个遥遥挺立的身影奔去。
谢灵渡接住我, 一双清眼潋滟流转。
我会抱住他。
“听说翠玲花开了, 你要跟我去看看吗?”
?“这次你可以将翠玲的好,细细讲与我听。”
自瓜州至翠陵,计程三千四百丈。
沿岸奇树骈列, 及春, 繁花盛放,经旬复谢,香盈百里。
有江水流淌, 曰曲江。
翠陵禽兽蕃息,气候温润,终岁无雪。
——《南乡记》星野羁客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