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裘扫落香案积灰,我将人裹住时瞥见他颈侧箭簇旧疤。
当年玉门关捷报传来那日,我亲手将贺兰白题字的《尉缭子》扔进药炉,火舌卷着“兵者凶器“的字句化作青烟。
“济世堂的规矩,”金针挑开他溃烂的裤管,腐臭味混着箭毒木的苦辛扑面而来,“不救将死之人。”
炭盆噼啪炸开火星,我盯着他膝上发黑的箭疮。
箭毒木需以人血养毒,这般阴损的招数,倒像是兵部那帮人的手笔。
窗外忽有杂沓脚步声逼近,瓦当上的积雪簌簌震落。
“贺兰白!”
粗粝男声撞破窗纸,“欠我们赌坊的八十两雪花银,拿你这条瘸腿抵如何?”
玄铁杖突然横扫,我踉跄着撞进药柜。
贺兰白不知何时醒了,单腿支着残破供桌,苍白的唇扯出冷笑:“想要腿?
拿去。”
寒光闪过时我扬手甩出金针,为首的疤脸汉子顿时僵在原地。
济世堂十二扇雕花门轰然洞开,数十药童举着火把围成半圆,映得我鬓间玉叶金蝉簪寒光凛凛。
“这位爷中的是牵机散。”
我扶正被撞歪的素纱屏风,“三个时辰内不服解药,任你剁了手脚也止不住筋挛。”
人群潮水般退去,贺兰白却突然闷哼跪地。
玄铁杖砸碎青砖的刹那,我瞥见他掌心深可见骨的掐痕——那是人疼到极致时,硬生生把悲鸣咬碎在齿间的印记。
子夜更鼓荡过三重檐,我盯着药炉腾起的热雾。
榻上人忽然梦呓:“萧家军...不能退......”染血的绷带随挣扎崩裂,露出左腿内侧新月状疤痕。
十年前太医署偏殿的火光猝然闪过,那个背我冲出火海的少年,右腕正是这样的烫痕。
“东家!”
小满捧着染血的战报冲进来,“兵部刚贴的告示,要搜捕临阵脱逃的......”铜匙“当啷“跌进药罐,我望着贺兰白腰间随呼吸起伏的残玉。
当年火场里抓住的玉佩温热犹在掌心,可眼前人腕间光洁如雪,腿上却多了道与记忆吻合的伤疤。
窗外北风卷着碎雪扑灭烛火,我忽然想起五年前离京那日,贺兰白的玄铁杖尖在朱雀大街青石上划出的火星。
那时他左腿尚完好,断不会在更早的年岁留下腿伤。
3.药吊子咕嘟咕嘟冒着泡,我盯着贺兰白腕间滑落的血珠。
掺了紫茄花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