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连绵半月,苏杭老宅的墙根爬满青苔,湿气渗进木梁的缝隙,连呼吸都带着腐朽的气息。
苏棠攥着螺丝刀,掌心贴着斑驳的墙皮,一步步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梯。
阁楼漏水的痕迹在屋顶洇成狰狞的爪印,她掀开角落的樟木箱,霉尘惊起,在斜射的光柱里翻滚如碎金。
箱底压着祖父的羊皮笔记本,封皮上“苏慎之”三字已褪成淡青。
翻开泛黄的纸页,一枚缺角的玉佩滑落掌心——青玉温润,阴刻的“长乐未央”四字被摩挲得发亮,断口处缠着褪色的红绳,像一道陈年的疤。
“棠棠…另半块在…贞观二十二年……” 祖父临终的喘息陡然在耳畔回响,她猛地缩回手。
木梯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断裂声炸开的瞬间,玉佩骤然发烫,仿佛攥着一团千年前的月光。
失重感裹挟她坠入黑暗,工装裤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
最后一丝意识里,她瞥见短信界面凝固的字符:“爸,阁楼漏水了”——发送键上的血色指印不知是木刺划破的伤,还是玉佩吸走的魂。
再睁眼时,雨幕泼天而下。
胡商惊恐的突厥语与波斯语在耳畔炸开,琉璃瓶碎裂的脆响刺破雨声。
苏棠踉跄起身,牛仔裤沾满泥浆,手机屏幕在掌心幽幽闪烁。
那条未发送的短信成了时空裂缝里的琥珀,映出长安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路。
金发碧眼的胡商退避三舍,玄色衣角掠过她模糊的视线,刀锋贴上脖颈时,一滴雨正坠进锁骨凹陷。
“太子妃,”男人嗓音淬着冰,“装死很有趣?”
她仰头看清他的脸。
眉骨如刀,左眼尾的淡疤蜿蜒至耳垂,像雪地里折断的梅枝。
东宫暗卫的银鱼符在他腰间晃荡,玉佩残玉与她手中那半枚裂痕严丝合缝。
天空的雨下更急了。
裴砚的刀鞘压住她腕骨,冰凉的刀鞘温过皮革让苏堂感觉一股冷意:“三日前棺中空无一物,独留半枚染血玉。
此刻你耳后这颗痣……”他指尖掠过她肌肤,让苏棠激起一股战栗,“与密档描述的分毫不差。”
苏棠的喉咙发紧。
祖父修补唐代壁画时总念叨“古物有灵”,可她从未想过,那些斑驳的泥金纹路里,竟藏着一条噬人的时光通道,但她任然不愿相信,仿佛是在确认一般的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