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下竟变成了灰白色,和母亲跪祠堂那晚落下的头发如出一辙。
嫁衣骤然收紧,如同无形的枷锁,将穗穗拖入沸腾的血池之中。
血池的水面同时倒映着两个时空:1998年的母亲正在井边焚烧染血的襁褓,火焰无情地吞噬着绣在布料上的犬神图腾;2025年的穗穗则攥着病危通知书,ICU心电监护仪的波纹与祠堂招魂幡的飘动频率完全同步,仿佛两个世界在这一刻交织在了一起。
“契约要成了……”六叔公的烟袋锅从池底伸出,烟油里裹着一颗乳牙,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穗穗捏碎牙齿的瞬间,二十套不同年代的嫁衣从血水中升起,宛如一群幽灵,围绕着她旋转。
她认出其中那件民国时期的嫁衣,袖口金线纹路与族谱上“李秀姑,十六岁殁”的记录完全吻合,那是又一个无辜少女的悲剧。
池底浮现出一块槐木符牌,正面用经血写着:“戊寅年三月三,李氏长女借寿二十载”,背面则是母亲的字迹:“二丫的魂卡在阴阳道,每月初七井水会倒映她腐烂的脸”。
穗穗的耳垂突然刺痛,母亲当年用绣花针给她扎的耳洞,此刻渗出与血池同源的黑色黏液,仿佛是母亲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井壁伸出几只溃烂的手,将穗穗按向刻着自己生辰的犬齿。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嫁衣内襟掉出一枚半枚玉珏,与母亲病号服暗袋里的残玉严丝合缝。
玉器相撞的脆响中,九头犬神图腾开始龟裂,每道裂痕都渗出混着香灰的血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撕金线!”
母亲的声音从井口传来,虽远犹近,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
穗穗咬牙扯断嫁衣上的金线,每根断裂的丝线都带出一缕黑气,那是被囚禁的灵魂得以解脱的象征。
井底传来堂姐的尖叫,二十套嫁衣的袖口伸出白骨手抓向玉珏,却被穗穗一一避开。
母亲突然出现在井沿,将燃烧的族谱抛入血池。
火舌舔舐着纸张,显露出骇人的真相:历代被献祭的少女脖颈处,都贴着与ICU监护仪相同的电极片,那是她们被诅咒的证明。
穗穗将玉珏掷向青铜箱,犬冢开始崩塌,刻着生辰的牙齿如雨般坠落,每一颗都承载着一个无辜少女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