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被暴雨冲成暗灰色,松针裹着雨水砸在温熙的警服肩章上,像无数细小的冰刃。
她捧着骨灰盒的双手陷进黑绸布里,盒盖缝隙里漏出一缕红土——那是老温最后一程的风尘,混着滇南未干的血。
八名仪仗队员的军靴碾碎满地纸钱,哀乐被雷声劈成碎片。
墓穴挖得很深,雨水在坑底积成浑浊的镜子,倒映着温熙煞白的脸。
骨灰盒入土时,她突然弯腰抓起一把湿泥,指缝间挤出父亲常说的浑话:“老东西…说好要给我当证婚人呢?”
泥浆从掌心滴落,渗进墓碑新刻的“温志刚”三字,警号尾数“0618”是她生日。
江枫递过老温的配枪,枪管缠着褪色的蓝发带——她十五岁扎马尾用的。
子弹压入弹匣的脆响惊飞一群乌鸦,鸣枪致敬的三声空响里,温熙听见父亲教她射击时的笑语:“丫头,手要稳,心要狠。”
更衣室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温熙用拇指摩挲警号牌的边缘。
铜质铭牌被老温的指腹磨出圆润的弧度,凹痕里嵌着经年的血垢与枪油。
她将冰凉的金属贴上左胸,心脏跳动的频率竟与记忆里父亲的心跳重叠——七岁那年发烧,老温抱她冲进急诊室,警号牌硌得她脸颊生疼。
礼堂穹顶的国徽下,三百道目光如子弹穿透她的后背。
“温熙同志,请接续警号0618。”
刘主任的声音裂开一道缝。
别针穿透衣料时,她错觉是父亲在给自己别校徽——小学开学日,老温笨手笨脚戳破她衣领,警用急救胶布至今黏在旧校服上。
宣誓词念到“献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时,战术手表突然震动。
表面裂纹蛛网般爬过22:47,秒针却开始走动——这是老温中弹时停摆的时间。
温熙将枪柄抵住警号牌,后坐力震得锁骨发麻,四百米外的移动靶应声而倒。
江枫在弹壳堆里找到她时,暮色正吞噬最后一缕天光。
警号牌被体温焐得发烫,像块永远无法愈合的烙铁,刻进血肉,也刻进命运。
回到家中,温熙在沙发上发现老温在她10岁生日时送的泰迪熊,她按响后,老温跑调的生贺歌混着九十年代磁带杂音: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温熙把小熊按进心口,控制不住大哭,她尝到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