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青果阴阳的其他类型小说《我的灵媒女友青果阴阳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包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于我送终者,为我邵逢春的贵人,此人继承我的一切家产财物、医书医学,为我关门弟子。外人若干涉、欺负,必遭天谴,不得好死。”后面是他苍劲有力的签名,下一排是以黄大坤为首的证人签名。这样的好事落到我身上,我觉得很突然,像是天上掉馅饼。邵医生的房子是这里最好的,家里的陈设也不差,估计还有存钱。我虽然一穷二白,但是不贪图别人的财物,对于这样的飞来财,我没有高兴,反而觉得不可思议。不大一会儿,黄苗苗进来了。他看向他身后,竟然没有人跟来。“你没找到人吗?”我问。“他们去挖坑了。叫你把邵医生装进棺材,封闭好了,他们才来抬。”黄苗苗说。“我一个人怎么装棺啊?”黄苗苗一五一十地说:“大人说了,邵医生是不吉祥的人,他死后,谁碰了他,谁就要倒霉。”我感到...
《我的灵媒女友青果阴阳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于我送终者,为我邵逢春的贵人,此人继承我的一切家产财物、医书医学,为我关门弟子。外人若干涉、欺负,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后面是他苍劲有力的签名,下一排是以黄大坤为首的证人签名。
这样的好事落到我身上,我觉得很突然,像是天上掉馅饼。邵医生的房子是这里最好的,家里的陈设也不差,估计还有存钱。
我虽然一穷二白,但是不贪图别人的财物,对于这样的飞来财,我没有高兴,反而觉得不可思议。
不大一会儿,黄苗苗进来了。
他看向他身后,竟然没有人跟来。
“你没找到人吗?”我问。
“他们去挖坑了。叫你把邵医生装进棺材,封闭好了,他们才来抬。”黄苗苗说。
“我一个人怎么装棺啊?”
黄苗苗一五一十地说:“大人说了,邵医生是不吉祥的人,他死后,谁碰了他,谁就要倒霉。”
我感到人性薄凉,邵医生说他给三代人看病,他才是麻柳湾的守护神。但他死后,却没有人来入殓。
“顾老师,我可以帮你。”黄苗苗说。
“你不怕吗?”
“我不怕。死人没什么可怕的。他又不伤人,还没有活人可怕呢。”
是啊,死人和鬼都不可怕,有时候,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我把邵医生的遗书装进衣兜里,给他料理后事,我需要这个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名正言顺。
我打开衣柜,想找找他的衣物。一打开就看见堆码得整整齐齐的寿衣。我拿起寿衣,一个木匣子掉了出来,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钱。
这是他准备好了的料理后事的钱。
我把寿衣给他穿上,他的身体还有些余温,穿衣服还算方便。棺材是现成的,棺材旁边也准备好了香烛纸钱。
我叫来黄苗苗帮忙,移开棺材盖子,将邵医生抱来,他很轻,我把他放进棺材里,给他整理好衣物和遗容,盖上棺材盖子,点上香烛,烧了纸钱,叫黄苗苗去通知那些人,可以来抬棺材了。
“邵医生,一路走好。”我一边烧钱一边说。
过了一会,来了四个男人,都是中老年了,有黄大坤,还有一个我感觉在哪儿见过,仔细一想,他不就是我刚来那天,一进村就碰见的那个放羊人吗?
他们用带来的粗绳绑好棺材,再加上杠子。
棺材挺重的,我认为四个人抬不起来。我说能不能多叫几个人来,我这里给工钱。
黄大坤不耐烦地说,能叫的都叫来了,这条街就只有这几个人有劳动力,再叫来的,说不定到半路就累死了,还得抬一回。
放羊人说,够了,抬得起,路也不远。
他们四个试了试,果然如我所料,棺材纹丝不动。
“老邵,你不厚道了。明明晓得劳力少,你还为难大家?”放羊人对着棺材一拱手,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要不走,就把你葬在这里?”
说完,他点燃了一叠值钱,扔进盆里,他伸出食指在棺材头部这一端,画了一个什么图案。接着,他回到自己的抬位,一声“起!”
棺材竟然离地而起,四个人稳稳当当地抬出了门,每个人的脚步看起来都不是那么沉重。
这一口棺材少说也有几百斤,这几个人都不是壮年,一开始就抬不起来,这会儿却这么轻松?
邵医生就葬在屋后的松柏林里,路程不远,我估计他们是为了方便吧。他们将棺材放进坑里就开始填土,过程简单粗暴,没有任何仪式。
我和他虽然没有多少交往,但看见一堆黄土,还是有些伤感。黄大坤和其他两个男人匆忙要离开,我问他们按照这里的规矩,应该付多少钱?
黄大坤白了我一眼,说他虽然爱钱,但是这个钱他不要。其他两个男人也说,不要钱,邵医生是个好人,他们应该帮他,送他最后一程。
三人匆忙走了,留下我和放羊人,还有黄苗苗在不远处,他在挖茅草,说坟头上要栽上茅草,这样他的后人才兴旺发达。
我没给黄苗苗说,邵医生没后人,还是让这个孩子表达自己的善良吧。
放羊人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说,莫要怪他们不帮忙,像邵医生这样的人,生前是好人,死后却不吉祥,人们是避而远之的。
“所以,他的遗书是假的?故意让我来替他料理后事?”我突然就明白了。
“自然不是!他的遗书早就写好,我也见证了的。你成了他的送终人,这是天意,也是命运。”放羊人说,
“请问怎么称呼你?”
“他们都叫我老鬼。”
“老鬼?你会法术。”
想起刚才他对着棺材比划那几下,还有这年轻的容颜和苍老如百岁的声音,我觉得这个人有两下子。
“小伙子,你也看出来了。不瞒你说,我看了鲁班书,刚才那就是鲁班书的法术。还有,老邵是先拜了药王,再看了鲁班书的,但是他又没看完,也没学通,所以后面就只能用医术,不会用法术。这种拜了两门师父的人,死了后要遭两门师祖来收魂,你这下明白,他死后不吉祥的原因了?”
我摇摇头。
“这都不明白?像我这种身份明朗的弟子,死后直接归于师宗。自己去也好,来接我也罢,那都是平平和和的。他就不一样了,他归于哪儿呢?两边争一个,是不是要打架?”
我恍然大悟:“两边的法术用起来,就会伤及无辜。”
“你总算明白啦。”
“但是我不信。”我说。
“你会信的。时间还没到。”
我对老鬼说,现在邵医生的后事已经料理了,我将他剩下的钱财交给谁?
老鬼瞪眼道:“他的遗嘱里说得那么清楚,那自然是你!他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财产、房子,还有......”
他顿了顿,说:“还有他的恩怨、祸福。你是他的弟子......哦?不对!”
“哪儿不对?”
“他拜了两门师,你做他的弟子,你到底拜哪一门?”老鬼说。
“金花,絮絮是你的什么人?”
趁着何金花是清醒的,与我可以正常交流,我问道。
“是我的好朋友。”她说。
“她是男生还是女生?”
“她是我好朋友。”何金花重复说。
“絮絮是谁的孩子?住哪儿的?”我继续问。
“大树的孩子,住那里呀!”她指了指大麻柳树。
要是以前,我是断然不会相信的。但是这两天的“奇遇”,已经刷新和颠覆了我的人生观,要说絮絮是古树的孩子,我都信。
我又想起刘小健说何金花是树精的话来。
要知道絮絮的身份,必须要和金花拉近距离。我看出来了,金花其实不傻,她是很自卑的,也想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喜欢。她表现出来的傻,以及吓人的样子,都是她的保护色。
雨没有停,山河咆哮,救援的希望破灭,唯有自度。我把何金花背在背上,雨衣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我反正也是被淋了个透,已经无所谓了。
她小小的身子趴在我的背上,一开始一双手缩在她自己的怀里。走了一会儿,一双小手偷偷地环着我的脖子。
她对我的信任多了几分。
我把她送到女生宿舍门口,门从里面关上了,女孩子们都睡得很香,不好打扰。我将她带到我的宿舍,在长椅上给她临时搭建了一个床。
顺手拿过一条大毛巾,我让她自己把头发和身体擦干了再睡,我要去隔壁照顾青果老师。
烛光中,何金花抬起头,嘴巴撇了撇,一副要哭的样子。我知道一提到青果,她就会感到内疚。我没有继续说青果。金花感到内疚和触动,这是好的开端,但不能一次就说个透,得慢慢来。
我轻轻地把门拉过来,来到青果的房间。
一进去,我浑身一个激灵!
青果不见了。
床上空空如也。她去哪儿了?
我的第一感觉,青果身上的毒素迅速蔓延到全身,她成了罗刹,跑了!
她跑去哪儿了?去伤害牲畜,还是人......
我走出她的卧室,跑去旁边的厨房查看,孩子们自己做了晚饭,收拾好了厨房,虽然有些乱,但还干净。此时厨房死火秋烟,一个人也没有。
接着,我从厨房外面拿起一根木棍,去了厕所、教室、孩子们的宿舍,又返回到教师宿舍楼的二楼。这上面也有几间宿舍,但是都没有发现她。
看了看旁边的老瓦房,我决定去看看。
在大雨中,老瓦房就像被蒙上了一层浓雾,显得那么不真实。我一步步走近,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每走一步,老瓦房曾经香艳的场面就在脑子里回放。
同时,关于青果变成罗刹的画面,也被我脑补了出来。
于是,妖冶的青果、妩媚的青果、温柔的青果与青面獠牙的青果、满嘴是血的青果、浑身长红毛的青果......交织在一起,无数个青果重重叠叠,让我突然间紧张到大口喘气。
似乎每一滴雨,都是有预谋有毒性的利器。
一道闪电划过,老瓦房在雨幕中显得残破不堪,这给我壮了胆,我快步走过去,才发现老瓦房在这场大雨中没有幸免,到处都在漏水,几大股雨水从房梁直接灌进去,直接流在地上,发出“哗啦”的水响。
坍塌了就好了。我心里狠狠地想。
找了几圈,始终没有发现青果的踪迹。她去哪儿了?
就算她出去了,大雨在顷刻间就会冲刷掉痕迹。
她会不会醒来了?迷迷糊糊间走了出去?
我想起秦三叔的告诫:不要行走,只要走出七步,必死无疑。
我又想起邵医生的话:七天不死就是四十九天死......
在他们的判断中,青果是不可能活命的。
我不放心青果,更不放心这一群孩子,今晚整整齐齐三十个孩子都在场。
我下定决心,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要保孩子们的周全!
今晚有太多的危险,大雨、洪水、雷电,还有失踪的青果。
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眼看已经到了深夜,我干脆搬来凳子,就坐在宿舍外面的廊檐下,这里可以将整个学校尽收眼里。
我觉得自己像个暗夜里的守护神,瞪大眼睛警觉地看着周围的动静。
凌晨三点后,雨终于小了。
不幸的是,山洪暴发,整个河床都被填满了。
幸运的是,洪水在操场下两米处徘徊,没有到学校来。随着雨渐渐停歇,洪水会消退。
我也稍微放心了些,想起几天前自己来麻柳湾村的小心思,再看看现在的惨状,我不禁苦笑了起来。
当时还想着通过古树通灵媒,找一个山里姑娘过上幸福的日子呢......
天刚亮,以刘小健为首的几个大孩子陆续起来了。他们看见被冲得乱七八糟的土操场,又看见外面的凳子和我的疲倦样子,他们都明白了,顾老师守了一夜没睡。
他们叫我去睡会儿,做好了早饭再叫我,他们的声音吵醒了何金花,她揉着眼睛出来后,一言不发地去了教室,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也实在困得不行,交代他们注意安全,我去补一会儿瞌睡。我躺下,听着孩子们在厨房低声说话,偶尔跑去厕所那边,有的还跑上了楼,各种细细碎碎的声音中,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传来了轻轻的开门声,我以为是孩子们来叫我吃早饭,眯缝着眼睛一看,我一个激灵坐起来了。
那不是青果吗?
“青果,你......你回来了!”
我激动得叫了出来。青果伸出手从背后关了门,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冲着过来的。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青果已经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整个人被她软乎乎的身体给压住了,我一动也不敢动,这突然而来的柔软,比之前几次的亲密接触,来得更猛烈,更令人意想不到。
她身上湿漉漉的,冰冷的发丝在我脸上轻轻扫过,整个脸都埋在了我的脖子里。她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湿哒哒地蹭着我,嘴里呼出的冷气,喷在我的耳边。
“青果,你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我轻声说,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顾老师,我好害怕......”青果哭着说。
“我看看你的伤口。”我想把青果扶起来,看看她手上的伤口。我扶着她的双肩缓缓起身,青果低垂着眼睛,一副羞涩又委屈的样子,让人怜爱。
她浑身湿透,单薄的衬衣紧紧贴着身子,勾勒出上半身火辣的曲线。我把她的袖口挽起来,露出玉藕一样的手臂。
奇怪,她一双手上都没有伤口。
金花咬她的牙印呢?
“青果,你已经好了?”我惊讶地问,虽然心里有些不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的。我抓住她的双手翻来覆去地找,别说牙印了,就连一点儿破损都没有。
青果没有回答我,一绺冰冷的头发拍打在我的脸上,突然,我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我看向青果——我的眼前,是一个黑漆漆的脑袋!
一片乌黑的头发,将我面前这个人遮挡得严严实实,头上的五官都看不见,所以,根本分不清这个人的正反面!
但我从那黑森森的头发后面,感受到了两道阴冷的目光。
“你不是青果,你到底是谁!”我大叫一声。
“大姐,你别骂人啊。是不是什么野兽干的?”我问。
“野猫和黄鼠狼偷鸡,也是偷去吃肉的!这分明就是看我家的鸡肥,故意整我的!”大姐又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接着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咒骂,说欺负她男人不在家,见不得她有好日子。
那些话不堪入耳,充满了原始味道,我听到了在教科书上都没有看到过的人体结构描述。
我拉着黄苗苗赶紧逃离,这些话让孩子听到,多不好啊。跑出老远,黄苗苗笑了起来。
“老师,你的脸都红了。她又不是骂你呢。你怕啥啊。”
“我不是做贼心虚,我是怕你听到那些脏话。”
黄苗苗倒是无所谓:“这算啥啊,还有比这骂得凶的。我都习惯啦。她能搭着板凳骂一天一夜呢。”
女人还在继续骂,大有要将这条河走到尽头的架势,我终于明白了形容骂人凶狠叫“山河水流”的意思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们终于来到了黄花溪,两排瓦房,加起来不过10来户人家,这就是麻柳湾村的街道,是最豪华的地段,也是整个村子的交易集中地。
人们在这里购买油盐酱醋、化肥种子,这里有整个村唯一的药店,就是邵医生开的。
“你家住哪儿呢?”我问黄苗苗。
他指了指被夹在两座房子中间,最低矮的一座瓦房。他抬头看向我,那眼神告诉我,他并不希望我去他家里。
廊檐下,三四个老人坐在那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筛黄豆、择菜。看见我们经过,他们也没有打招呼,黄苗苗和他们也没有说话。
黄花溪,在我眼里文雅而温馨的地方,一来就是骂街的妇女,损人财物的不明人,进来就是冷漠的居民。
这让我感到有些失望,但是,更让我震惊的事还在后头。
“带我去邵医生家里吧。”
黄苗苗带我走到他家斜对面的一座瓦房前,不得不说,这是这里最好的一座房子,也是最雅致的房子。
房前是一排瓦罐,里面种着花花草草和蔬菜,这样的混种,既浪漫又实用。房檐下挂着竹灯笼,窗格上雕着梅花和竹的图案,大门顶上,挂着一个木牌匾,上面写着:医者仁心,落款是清代年间。
看来邵医生是祖传行医。大门大开着,里面就是药房,一张条形桌子,后面就是中药柜,中药柜的正中央,供奉着药王的泥塑。
邵医生不在药房里,从药房里传出一股浓浓的药味。
“好香。”我说,药香好像是浓缩的百草味道,有一种悠长的韵味。
“老师,不对啊。”黄苗苗的声音突然惊恐起来,站在门口,脸上也是惊恐的表情。
“怎么了?”
“不是香味,是死人味。”
我一愣,黄苗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老师,不要进去!”
“邵医生,邵医生?”我止住脚步,喊了两声,里面没有人回答,倒是一只黑乎乎的肥猫,慢悠悠地从药房隔壁走出来,发出一声怨念的“喵呜......”
我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让黄苗苗在外面等我,我进屋看看。
药房是正房,旁边就是偏房,门也是开着的,我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邵医生,迟疑着迈出了脚步。
屋里有一股冷冷的气息,这是一间卧室,老式的木床和柜子箱子,一眼就将屋里的一切一览无余,邵医生也不在这里。
我走出去告诉黄苗苗,邵医生不在屋里。黄苗苗使劲摇头:“顾老师,再找找。”
我进入另一边的侧门,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一张桌子,四条长板凳,邵医生也不在这里。我走向后面的柴房,木房子后面一般都有杂物间和火房。
黄苗苗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接着打了几个喷嚏,直觉告诉我,邵医生就在这里。我拉起黄苗苗的手,他到底是个孩子,害怕,手心里都是汗水。
杂物间里一半是柴火,一半是草药。邵医生坐在小板凳上,背对着我们,一只手攥着一把草药,身边是一堆切碎的草药段,他在制药呢。
“邵医生,我们到处找你呢。”我说,“原来你在这里。”
黄苗苗再一次攥紧了我,把我往后拽,他比刚才更加紧张。我说邵医生就在这里呢,你出去吧,在外面等我。
他果然就跑出去了。
我走到邵医生的对面,他的身前都是切好的各种草药。“邵医生......”
他没有应答我,而且,他始终保持着这个动作。
“邵医生?”
我蹲下身一看,邵医生耷拉着脑袋,身下的草药上沾染着血迹!
我赶紧把他扶正,他浑身像烂泥一样瘫软,但还是热乎的,我一摸他的颈部,还有一丝气息。
“邵医生,你坚持住!我去找人来!”我把他抱起来放在旁边的藤椅上,打算去外面叫些人来。
邵医生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一只手往上抬了抬,他是想抓住我,阻拦我去叫人。
我把他扶着,不让他滑下来,我没有医学经验,不知道怎么救人,他是这里唯一的医生,我不知道出去了还能找谁。
“药......”他指了指地上的草药。
“你说,邵医生,我听着。”我感觉他不行了,但是有话要给我说。
“尸毒......药。”他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
“邵医生,谢谢你。”我百感交集,他说青果没救了,这些天却是在制治尸毒的药。
“罗刹,罗刹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喉咙里卡着一口痰一样,上不去下不来,呼噜噜的声音更大了。
“什么?罗刹是哪个?”
“是,是......药,药......”
突然,邵医生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身子往下滑,我一手稳住他,一手轻轻地帮他抹上了闭不上的眼睛和嘴巴。
我把他放到床上,盖好了脸,再出去找人。黄苗苗就站在大门口,我轻声说,邵医生死了,他的家人在哪儿?
黄苗苗却说,他没有家人。这个家,就只有他一个人。
那怎么办?我问黄苗苗,这条街谁是负责人?他摇头说不知道,我又问,谁说话算数?
他说,卖货的黄大坤。黄豆豆把我带到杂货铺,黄大坤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店铺不大,眼神里却闪烁着商人的机敏和算计。
黄大坤说,黄花溪管事的人,就是邵医生。他孤身一人,没有后代,他说过,谁给他送终,谁就给他料理后事,送他上山。
“谁给他送终的?苗娃子,是你?”黄大坤问。
“是我。”我说。
“那就是你给他料理后事。这是他写的遗嘱,这里白纸黑字写着,还有证人的手印,你拿去。”黄大坤面无表情地打开抽屉锁,从一个黑色的笔记本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我。
这时候,来了一个村民买东西,黄大坤顿时就过去招呼顾客,对我摆了摆手:“你拿回去看。”
我感觉他有些嫌弃我的意思,我拿着油纸包走出来,对黄苗苗说,帮老师找几个人来办丧事,我回到邵医生的家,打开了油纸包。
里面是邵医生的遗嘱,第一句话,就让我无比震惊!
我把青果抱到她的卧室,放在床上,倒了一杯热水喂她喝,她紧咬牙关,脸色青紫,对我的呼叫毫无反应。
没办法,我用力掐她的人中,都快掐出血了,她才缓了一口气,浑身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但依然叫不醒。
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像过了半天那么漫长,去请阴阳先生和医生的两人都没回来,下课时间到了,孩子们纷纷涌来,看热闹的,出主意的,但大多都被吓到,也知道是何金花咬了青果,有几个大点的同学要去找何金花算账。
我让三年级的几个孩子去周围找找何金花,但是不准吓唬她,更不能打她,孩子们答应了,说带她回来交给我。
然后让低年级的孩子继续去教室上自习,一个都不准到处跑。三年级剩下的孩子当小老师,帮忙照看低年级的孩子。
眼看就要下雨了,这里处于低洼地带,要是下起大雨来,山上的水都要汇入前面的这条河,遇上大洪水的话,极有可能淹到操场来。
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紧急的关头,说我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目前,我是这个学校唯一的男人,必须顶天立地,为孩子们撑起一片天。
雷声滚滚,不大一会儿,雨点子就下来了。我担心着去外面找何金花的孩子们,正要找几个大孩子去把他们叫回来,操场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刘小健踩着雨水跑来了,瘦小的他浑身湿透,雨水在脸上流淌,他气喘吁吁地说,把医生请来了,马上就到。
我让他赶紧去看看在外面找何金花的同学们,把他们5个都叫回来,刘小健转身要跑,我叫住他,叫他不要一个人去,去近处的住户找人帮忙。
刘小健一副为难的样子,周围的住户就三家,都是老弱病残,叫他们来帮忙?他说不如去河对面街上找人,我赶紧阻止并警告不准过河,河里的漫水桥很矮,起水就要被淹,下雨天过河,非常危险。
他答应了,又冲进了雨里。这时一个披着雨衣的人慢吞吞地出现在操场里,斜挎着一个小箱子,我松了一口气,医生来了。
当医生走上来,脱下雨衣现出本来面目,我还是有些失望,他看起来很苍老,一双眼睛都已经浑黄。他自己介绍说叫他邵医生,他要看看病人。
他给青果把脉,翻看她的眼睛,察看伤口的时候,他的脸色慢慢地就阴沉了下去。
他拿出酒精,慢慢擦伤口,一动,伤口就流黑血,他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又从铝制的盒子里拿出一根银针,扎进伤口,拔出来后,看了许久。
我看那银针并没有变色变样,邵医生却大惊失色,差点把手里的银针扔了。
“邵医生,怎么了?”我问。
“顾老师,你老实告诉我,她这个伤,是咋回事?”邵医生问,声音很低,但是很沉重。
我把事情的原委简单地说了一下,邵医生笃定地摇头:“顾老师,你就不要瞒我。”
“真是被孩子咬伤的。”我说,“很多人可以作证。”
“你要是这样说,我就没办法救人了。”
“邵医生,那你说,她这是被什么咬的?”
我不想和他争辩,怕把他气到了,甩手就走。
“这不是人咬的。这是中了尸毒。”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不是庸医吗?何金花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尸体,怎么能这样说?
“顾老师,你不要激动,也不要嫌弃我老了,我行医50年,给三代人看病,我拿得准。我要是看错了,你直接把我牌子砸了就是。”邵医生不紧不慢地说。
“邵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何金花这个小姑娘,确定是我班上的娃,是个活人。”
“活人是活人,她要是中了尸毒,不就带了尸毒的?”
“那......怎么办?”我问道。
“中了这个毒,一万个人中有一个没事,其余的......”他顿了顿,说,“7天不死,就是49天死,身上全部要变成死肉,最后成一个硬邦邦的人。而且......不等咽气,就要处理掉。”
他说得轻描淡写,听得我心惊肉跳。
“怎么......处理掉?”
“这样的人,一旦被咬了后,就开始发生变化,不吃不喝,身上被毒慢慢占满,只要还有一个气,就有可能变成罗刹。到那时候,先吃鸡鸭猪狗的血,后面就要吃人。”
罗刹?我自然是听过关于罗刹的传说,但不是邵医生说的这样,而是人死后,葬的地方是养尸地,或者是龙脉上,尸身不腐,会长出毛发和长长的指甲,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要出来祸害人。
民间有很多关于罗刹的传说,还有很多说得活灵活现,有人现身说法,指出当初尸变的地点、人物等,而一些大城市,也曾有过这样的传闻,但最后都被掩盖过去了。
我看着床上昏睡的青果,不敢想象她会变成那个样子。在这种闭塞的地方,她要是被认定为“罗刹”,极有可能会被“处理”掉。
怎么处理罗刹?民间的方法大多数是焚烧成灰,但是在焚烧前,会有一些手段,用符咒封印后,用烧得通红的犁铧从其颈部穿过去,这样,就断了那口气,也散了那缕魂,烧了后,其肉身和灵魂全都化为乌有。
“邵医生,请你想想办法,救救她啊。她还这么年轻,她不能死啊。”我小声哀求着。
邵医生没说话,在小箱子里捣腾了一会儿,调制了一种绿色的糊糊,他让我用酒精给伤口消毒,他好把药敷上去。
我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生怕把青果弄疼了。
“我眼睛不好,你仔细看看,那伤口的边沿,有没有长脚脚?”他说。
“长脚脚?”
“就是生出根系,往四周窜。要是在窜,就要特别注意了。那是毒在蔓延。不过,一般不会这么快。”
“要是......有呢?”我颤声问。
因为,我分明看见那伤口的四周,真的长出了丝丝缕缕的“脚脚”,就像大树的根茎一样,一根根地分岔,一个分为数十个,数十个上面又分出许多来。
邵医生的眼睛不好看不清,但是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暗黑色的根系,已经往外扩散,足足有巴掌大了!
“要是有,这就是7天的事。可能还更快。那就是神仙难救,只能采取办法,顾生不顾死!”
我拿出一床薄被子,在长椅上铺上,吹灭蜡烛,躺下。
房间不大,长椅和床之间,就隔着半米的距离。青果还没有睡着,但是,谁也没有说话。
今晚有点儿月色,从窗户写倾泻进来,给房间增添了一丝暖色调。
我虽然嘴上说得欢脱,实际上,我只是个嘴炮。跟异性同处一室,是第一次。说白了,22岁的人了,我还是个原装的童子鸡。
这样暧昧的月色,狭小的空间,两人互相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要说我没有一点儿想法,那我就不是个男人。
但是要我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欺负一个弱女子,我就是乘人之危,更不是一个男人了。
我保持着脸朝外的姿势,听动静,青果翻了个身,也把脸朝向了里面,这样我们就形成了背对背的姿势。
不大一会儿,传来了青果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临河水声哗啦,时不时地吹起一阵风,动静不小,我还不习惯这种声响,加上睡竹椅上有些冷,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就醒来了。
外面还是黑乎乎的,转头看看青果,她还睡得正香,一双手放在被子外面。
她安静的样子,反而让我内心没有波动,不忍去打破这样的美好。
我简直不敢相信,与青果见面的第一个晚上,她就睡在我的床上了。
我看了一会儿,悄悄起身去上厕所。为了防止自己再一次给锁在门外,也为了不惊扰到青果,我把秦三叔给的那段红绸塞在门缝间,这样,就算再大的风,也吹不开了。
深夜的校园,没有一点儿人气,除了嗖嗖嗖的风,和卷起来的树叶飘动。一股寒意袭来,我缩了缩脖子,迅速跑到教室那边的厕所解决了问题。
洗完手,我转过身,顿时就呆住了。
在离我几米远的操场上,背对我站着一个赤脚女人,夜风吹拂,吹起她的红裙和头发,在苍凉的背景下,显得特别的妩媚。
那不是青果吗?
“青果?”我一边走一边轻轻喊了一声。
她没有应答我,我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
青果的长发及腰,但是这个女的长发快到屁股了,青果今晚没有穿红裙子。
这个女人不是青果!
她是昨晚在老瓦房那个女人。
我看了看紧闭的宿舍门,我突然明白了。
青果和这个女人,不是同一个人。
我心里生出了一丝火气,这里可是学校,少来装神弄鬼!于是我快步向女人走去,警告她少搞些幺蛾子。
女人向老瓦房缓缓走去,她始终是那样慢悠悠的步子,我无论走多快,甚至是跑了几步,我和她之间都有一段两三米的距离,无法靠拢。
操场不大,只有一个篮球场的面积。我默数步数,心里越来越不安。
从操场的一个长边到另一个长边,我走了快一百步。但是,我还是在操场中间,似乎在原地踏步。
我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没有月亮,星光黯淡。看向河边的麻柳树,在河风的吹动下,枝条微微晃动,我还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
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我想起农村关于“倒路鬼”的说法,倒路鬼,跟鬼打墙差不多,都是在夜行的途中迷路;不同的是,鬼打墙是失去方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倒路鬼,是长时间行走但不能前进,或者与某一物体之间,永远保持一段固定的距离。
倒路鬼,看起来像是恶作剧,但是如果在深山野岭,在危险的深水泥潭里,这是能致命的。
我眼睁睁看着红裙女子在我身前款款而行,丰满的身子在宽松的红裙里扭来扭去,我却追不上。
这样下去的最终结果,不是我被累死,就是天亮后,我穿着大裤衩子大背心,狼狈地在操场上转圈,被同学们看见,我将颜面扫尽,还怎么做老师?
我的脑子里不断闪过各种驱除邪魔的画面和想法。但是,港台电影中道士们拿着桃木剑和符咒,在现实生活中的基本没有作用。
在民间,自有一套千百年来摸索出来的土办法。比如,遇到鬼打墙之类的现象,以童子尿或者鲜血可破。
童子尿,我虽然还是个处男,但年龄过了,也就不算童子。我咬咬牙,狠心将右手食指咬出血,对着前面那女子的背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甩出去。
我对自己下不去狠手,自然也就只有几滴血。
但神奇的是,一阵冷风吹过,我一个激灵,就像被冰水从头浇到尾,刚才还混沌的头脑,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我发现自己并不是站在操场中间,而是站在操场临河的边沿,再往前走几步,我就会掉下去!
两米多高,要不了我的命。但是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不寒而栗。
当我再看那红衣女子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次我没有贸然去四处找寻,免得引来更大的麻烦。我站在宿舍门口,观察了很久老瓦房,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天上的星星消失,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没有头绪,越想越让自己陷入谜团无法自拔。我总感觉到自己被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这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我回去后,青果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睡得很香甜。我干脆蒙头大睡,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看看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
这一觉睡得真香。就连青果是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
轻微的敲门声将我吵醒,青果的声音传来,她温柔地催促我起来吃饭了,一会儿学生就该来了。
我认认真真洗漱,修面,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今天开始,我就要正式执教,我心里充满了很多期待,我想,孩子们来了后,阳气重,书也是镇压邪气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自然会退避三舍。
吃早饭的时候,我发现青果有些疲惫,我开玩笑说,昨晚有人睡得跟小猪一样,还没睡好吗?
青果的脸顿时就成了红苹果,小声央求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她昨晚睡在这里的。
我保证不说,见她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便问她是不是病了?
“我脚疼。”青果说。
我说看看是不是扭伤了,她说不是,死活不给看。问她是怎么个疼法?
青果说:“就像光脚走了很多山路,脚板疼得快要断了。”
我说,以后周末才回去干农活,平时就不要来回跑了,周末的时候,我也去帮忙搞突击。
青果笑了,犹豫了一会儿,说:“顾老师,做梦,是梦见未来,还是梦见过去?或者......是正在进行的事?”
“要看什么情况的梦。”我说。
“我总是梦见自己光着脚在漆黑的夜里走路......有时候是在村里,有时候是我不认识的地方。第二天,我的脚就很疼,很疼......”
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让青果停顿下来,我说没事,你继续说,我在听呢。
“昨晚我说梦话了吗?”她害羞地问。
我摇摇头。
“昨晚我就梦见我光着脚在操场里走来走去,地上到处都是小石子......我想停下来,但是我的双脚根本不听使唤,我想叫出声,嘴巴却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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