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配待在碎瓷堆里。”
灰猫突然跃上展台，爪尖勾破画布保护膜。
松节油混着陈年泪渍的气味漫出来，温梨恍惚看见二十岁的自己蜷在画室，陆璟遇用衬衫下摆替她擦颜料：“脏了才好，洗不掉就成胎记。”
夜雨转急时，匿名订单又跳了三次价。
温梨掀开画布白纱，炭笔修补过的梅枝在灯光下暴起青筋。
她突然抓起刮刀，刃口抵住“LY”署名——“真要刮了？”
林叙握她手腕的力道很轻，掌心檀木珠硌着她跳动的脉搏，“买家托我带句话。”
窗外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成血泊。
“他说，碎瓷能补，梅死不可复生。”
刮刀当啷坠地。
温梨望向展厅角落的永乐梅瓶残片，胶水修补的裂痕里沁着朱砂——正是陆璟遇纹在心口的颜色。
子夜钟声撞碎雨幕时，匿名价定格在九百九十九万。
温梨将袖扣埋进画框夹层，铂金冷光刺进檀木纹路：“成交，但我要亲自送货。”
林叙捻佛珠的手顿了顿：“陆氏大厦今晚有慈善酒会。”
展厅突然停电，应急灯绿光里，《残梅图》上的残梅竟似在淌血。
温梨摸到画布背面潮湿的泪渍，突然想起那夜陆璟遇纹完朱砂梅，心口渗的血染红了她的睡衣纽扣。
灰猫炸着毛窜向地下室。
温梨追到消防通道时，雨正从气窗泼进来。
匿名买家送的礼盒躺在积水里，丝带被泡成暗红的蛇。
她掀开盒盖，西园梅根泡在福尔马林中，根系缠着枚褪色的婚戒。
戒圈内侧的“LY”被盐酸蚀得模糊，外侧却新镶了圈碎钻——叶雨上周晒的钻戒设计图上，陆璟遇的批注还沾着咖啡渍：“主钻加半克拉，衬她腕骨。”
雨声里忽然混进引擎轰鸣。
温梨抱着礼盒冲出门，只来得及看见黑大衣的衣角没入迈巴赫后座。
车牌尾号717，是她的生日，也是胚胎停育的孕周数。
林叙的伞罩上头顶时，她正将梅根埋进画廊后巷。
春雨泡发的泥土腥气里，灰猫用爪尖拨弄着婚戒碎钻。
温梨突然轻笑：“你看，死了的比活着的值钱。”
霓虹在雨帘后渐次熄灭。
展厅重启的射灯下，《残梅图》的裂缝里，铂金袖扣在松节油的泪痕里浮沉，冷冽而钝的光，像块咽不下的旧时光。
第六章 断杖祠堂的沉香浮在梁柱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