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盯着李卫东脖子上的淤青,像条被人踩了一脚的蚯蚓。
法医老吴叼着烟在边上冷笑:“自杀?
这孙子颈椎骨裂了三年,仰头喝个水都能要他的命。”
窗外的塔吊正在拆脚手架,铁器碰撞声和停尸房的金属抽屉开合声混在一起,听得人牙酸。
手机震起来的时候,我正在擦解剖刀上的血渍。
“西郊天玺工地有人要自杀!”
接线员嗓子都喊劈了,“报警的是个男的,说让带摄像机过去。”
保温杯里泡烂的枸杞粘在杯壁上,像一滩发霉的血。
三天前那个被搅拌机绞碎的工人,家属捧着碎骨渣来报案时,杯子里也是这杯茶。
201宿舍的门把手缠着褪色胶带。
我踹开门时,陈宇正踮脚往吊扇钩子上挂麻绳。
白衬衫扎在牛仔裤里,像个逃课的大学生。
床上躺着个打呼噜的中年男人,工服胸牌上“李卫东”三个字被机油糊得发亮。
“警察!”
我把配枪抵在他后腰。
他突然松手,麻绳“唰”地缩回天花板。
李卫东翻了个身,鼾声震得铁床架嗡嗡响。
陈宇转身时,我闻到他身上有股苦杏仁味。
“警官,我报的警。”
他举起双手,腕表表盘反光照在我眼皮上,“这位大哥想自杀,我劝不住。”
老张冲过去扒开李卫东眼皮:“瞳孔正常,但体温不到35度。”
我盯着陈宇运动鞋的纹路——鞋底沾着暗红色颗粒,和三天前搅拌机里挖出的骨渣一个颜色。
救护车蓝光在墙上爬的时候,陈宇在哼《国际歌》。
他弯腰系鞋带的动作很慢,后颈有道蜈蚣状的疤。
十年前矿难案的卷宗闪过脑海,那些被煤渣填满气管的尸体,脖子上都有这种挖掘机铲斗划的伤。
“你认识赵广坤吗?”
我甩出手铐。
金属圈擦过他手腕的瞬间,走廊突然爆出尖叫。
两个护士推着担架车狂奔,李卫东在车上剧烈抽搐,黑血从鼻孔喷出一米多高。
陈宇的声音混在警报声里飘过来:“上周普法讲座刚讲过,那个被活埋的矿工?”
我回头时只看见他消失在安全通道的背影,防火门晃动的间隙,有张纸片打着旋儿飘落——是张带血渍的劳务合同,乙方签名栏工整写着“赵广坤”。
鉴定科的老吴把棉签摔在桌上。
“李卫东中的是四亚甲基二砜四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