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元驰殷皎皎的其他类型小说《王爷先别死,王妃要捅第一刀萧元驰殷皎皎小说》,由网络作家“阿嘿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秋茗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忙道:“没有,王妃,秋茗发誓,我不是张先生的人。”小姑娘竖起手指发誓,头摇的像拨浪鼓,很是无辜。“你是个聪明姑娘,我不瞒你,今晚我叫你跑这一趟,除了是想看看夏兰背后的人外也是为了试探你。”殷皎皎摁下她发誓的手,“待在我身边这一年,夏兰的心思,你聪慧,多半心里有数,但她是我的人,你人微言轻无法进言,只能暗中提点,我说的可对?”秋茗奋力点头。“是啊,谁都知道她是我的人,但她依然背叛了我,多年主仆,我待她如何你看得到,说不伤心是假的,我很伤心。”殷皎皎叹了口气,“所以,即便你看着很好,我也不敢轻易托付,秋茗,你是我入府后张先生送来的,我担心你是张先生的人,你不会怪我吧。”秋茗头一次被如此推心置腹的对待,一时感动。“...
《王爷先别死,王妃要捅第一刀萧元驰殷皎皎小说》精彩片段
秋茗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忙道:“没有,王妃,秋茗发誓,我不是张先生的人。”
小姑娘竖起手指发誓,头摇的像拨浪鼓,很是无辜。
“你是个聪明姑娘,我不瞒你,今晚我叫你跑这一趟,除了是想看看夏兰背后的人外也是为了试探你。”殷皎皎摁下她发誓的手,“待在我身边这一年,夏兰的心思,你聪慧,多半心里有数,但她是我的人,你人微言轻无法进言,只能暗中提点,我说的可对?”
秋茗奋力点头。
“是啊,谁都知道她是我的人,但她依然背叛了我,多年主仆,我待她如何你看得到,说不伤心是假的,我很伤心。”殷皎皎叹了口气,“所以,即便你看着很好,我也不敢轻易托付,秋茗,你是我入府后张先生送来的,我担心你是张先生的人,你不会怪我吧。”
秋茗头一次被如此推心置腹的对待,一时感动。
“不会!王妃,秋茗五岁入宫,来王府前是在太妃宫中做事,后来王爷开府,我和几位姐妹被拨了过来,入王府的这几年,我和张先生都是各做各的差事,没什么交集,他将我派来伺候您,大约是瞧着我的经历,觉得我沉稳罢了,并无其他。”
殷皎皎听着,心知她没说谎,两辈子观察所得,这姑娘确实底子清白。
“其实秋茗能猜到您的一点想法,您的担心很有必要,往日,您就是对自己人太......”她斟酌着用词,“太放心了些才总是惹王爷不高兴,其实王爷没您想的那么......”
底子清白,但特别喜欢替萧元驰说好话,这是秋茗最大的缺点。
殷皎皎果断道:“打住,王爷就不要提了。”
秋茗哦了一声:“总之,王妃,秋茗对您绝无二心。”
“假如日后......王爷与我势不两立,你听谁的?”
秋茗答得很快:“自是听王妃的。”但她又道,“可王爷怎会与您势不两立呢?”
殷皎皎呵呵,心道,不但势不两立,还会你死我活呢。
“或许吧。”殷皎皎别开脸,“明日,夏兰便会返家,正好,我们也出府。”
“王妃要亲自跟踪她?可您不是找张先生要了林文和林武两兄弟吗?”
“我跟不住她,只是好久没出门,想出门散散心,顺便......”她抿唇,“给新人腾地方。”
万一刺客们行刺成功,那可是大事,调查起来,不在王府最妥当,这话,殷皎皎自然不好说。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夏兰便启程上路,不多时,秋茗进来回禀。
“王妃,林文和林武已经跟出去了。”
“好。”
开局比想象的顺利,殷皎皎早起便有了好心情,她并非没有可以指派的人手,去南市雇上两个江湖人也能替她跑这一趟,但这样干至多是将背后那只手摸出个一丝半点,并不能对那只手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找张先生借人实是高招。”秋茗一边替她梳妆一边道,若是夏兰与孙夫人的勾连暴露,张先生的人便是最好的人证,孙夫人再想狡辩就难了,到时人赃俱获,王爷必不会再信她!”
“这可未必,信不信的和证据确凿不确凿没什么关系,我只希望能借此让她离开王府......”殷皎皎拿起耳坠在耳边比划,“别天天在我眼前晃。”
虽说也可以等萧元驰升天了再赶跑她,但机会既然送到手上,双管齐下也不错。
殷皎皎没用早膳,收拾齐整后就出了门。
重生以来,这是她头一次出门闲逛,熟悉的街巷逛出了不熟悉的激动。
没遇见萧元驰前,有事没事溜出相府玩耍是她的日常,那时祖母身体康健,她的名声也没现在糟糕,友人们来往频繁,有时在相府受了委屈,她便携友同游,玩一玩乐一乐,坏心情也就排遣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茶楼开业早,殷皎皎带着秋茗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听书。
这茶楼她以前常来,早场客人不多,书目单上大都是些过时的老书,说书人则是年轻的小徒弟,上回来还是一年半前,那次讲的是三国。
殷皎皎捧起茶杯,刚放到嘴边,便听得说书人摇头晃脑道:“书接上回,且说相府千金殷棒槌拳打国公府二姑娘脚踢祭酒家三丫头,终于挤到了萧将军的身边,可怜这萧将军才从战场归来,便要面对殷棒槌这恶婆娘,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哇!”
殷皎皎一口水卡在喉咙里。
没想到,当年极为叫座的《殷相千金追夫记》已经落魄到登上早间书场了,她正想当作没听到,一旁的秋茗喃喃道:“王......咳,夫人,这相府千金殷棒槌......听着有点耳熟。”
“少见多怪,话本里多的是相府千金呢,喝茶喝茶。”
秋茗竖起耳朵倒茶,越听越不对,眉头越皱越紧。
“夫人,该不会这说的是......”
殷皎皎扶额,心知是瞒不住了。
“小声些,这难道光彩吗?”她别开眼,有些尴尬,“那玩意是我。”
秋茗惊讶的捂嘴。
“可......可为何叫棒槌?”
“你以前不听说书吗?”
“听是听,但只听过些《汉宫秋》《拜月亭》之类的故事,宫里的娘娘更爱看热闹戏,孙悟空大战白骨精什么的最受欢迎。”
小姑娘单纯,殷皎皎只得耐下心解释:“你说的都是些有年头的老本子,咱们现在听得这个叫时新话本,大都是近二十年发生的真人真事改编而成,为了不被正主找麻烦,写书人改编时会把涉事人的真名改掉变作化名。”
“棒槌是什么化名?”
“棒槌花。”殷皎皎叹了口气,“再听两句你还能听到另一个化名。”
话音未落,说书人便道:“那殷棒槌哪里比得了当世洛神顾幽兰啊!”
“顾幽兰?”秋茗懵然,“难道是孙夫人?”
“是她,人名只保留姓,名字用花名指代,说的便是我嫁入王府前和他们的往事。”
秋茗半天没能反应,殷皎皎未嫁前和萧元驰的过往她多少听过一些,但都是府中嬷嬷的随口闲聊,张先生治家严谨,闲言碎语很难在王府里存活,是以,她只知王妃太爱重王爷,做事比较出格,间接导致名声不好。
今日一听,哪里是名声不好,简直是声名狼藉。
棒槌花是个诨名,真正的名字无人知晓,大家只知这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闲花,见土就生,迎风就长,最不值钱,幽兰就不同了,花中君子,品性高洁,能祭祀能入诗,贵重极了。
她不免气恼:“夫人,凭什么啊,我看她才该是野花呢!”
殷皎皎本已麻木,如今见有人替她抱不平,难免触动。
“这些书也不是今日才成,以前很是流行过一阵,或许在他人眼中,我那些行为确实就如棒槌花一般不上台面吧。”
“棒槌花哪里不上台面,要在下说,比幽兰贵重。”
清润的男声从身后响起,殷皎皎忙转头,看清人,她愣住。
秋茗则颤巍巍起身,话都说不出了。
男子浅蓝长袍,手执一柄洒金折扇,眉目比萧元驰斯文,气质亦比萧元驰平和,乍一看还以为是隔壁私塾新来的教书先生。
“殿下?”
“嘘。”太子萧元奚竖起折扇放在唇边,“夫人是微服出游,在下亦是,望夫人体谅,莫要戳穿。”
他说着,转动折扇随意一点那说书人,“这书我和你的侍女一般,都是头回听,但看起来你不是。”
殷皎皎不大自然的咳了一声:“不瞒大哥,半年前,这书还是夜场当红剧目时,我听过两三回,大哥不用在意,坊间谈笑而已。”
大哥这个称呼似乎让萧元奚颇为满意,萧元奚闻言笑了一声:“我自是不在意,希望你也不要在意,棒槌花很好,是写本之人孤陋寡闻,以为它是随处可见的野花可以任意调笑编排,殊不知,此物并不普通。”
殷皎皎抬眸。
“不了解她的会称棒槌花这个别名,了解她的便知,此物还有一正经名字,名曰佛座小红莲,早年是一名受伤的樵夫在一倒塌的佛像下寻得,因此物开花时状似红莲,红如烈焰,故而得名,上好的佛座小红莲乃是续命良药,千金难寻,你说,比之给达官显贵们赏玩的兰花,她是不是厉害多了。”
殷皎皎惊呆,秋茗却是一拍掌。
“哇,这样讲来,棒槌花是为了治病救人才这般肆意生长,多有佛心啊,比兰花好多啦!”
萧元奚朗声笑:“这丫头机灵,说的对。”
自殷皎皎第一次听这话本至今,从未有人从这个角度开解她,偏萧元奚神态自然,没有半点怜惜的姿态,仿佛真的只是要告诉她一株野花的典故,令人无比舒适。
殷皎皎鼻头微酸:“大哥的话我可当真了。”
萧元奚略倾身,他直视她,坚定道:“尽管当真,便是到了御前,我也是这般说法。”
话音刚落,那边响木啪的一下,说书人说完了这一折。
晴好的天又听了这般好听的话,殷皎皎暖心极了:“大哥博学多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着,她便要先干为敬,不想,萧元奚的折扇压下了她的茶杯。
“要以茶代酒也不该喝这里的粗茶,这个时辰,天和楼该开门了,大哥做东,你请客,去那里庆你病愈,如何?”
殷皎皎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哪怕此时的萧元奚是如此温文尔雅,她仍忘不掉上辈子他与萧元驰是如何斗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犹豫不决的皇帝,坐了三十年东宫的太子,以及一个手握兵权的强横皇子,这般格局,朝堂不可避免的会卷起风云,如今,正是风云将起之时。
她此生目标不过是活下去,不管萧元驰死不死都不想牵扯进风云之中,最好是和所有危险人物都保持距离。
见她犹豫,萧元奚道:“弟妹是担心七弟若是知晓会不高兴吗?”
殷皎皎嗤笑:“他才不会不高兴。”
“是啊,弟妹对七弟的心,大雍谁人不知,他自是信任你不会不高兴。”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没了拒绝的余地,殷皎皎只得点头。
......
天和楼以鱼鲜和美酒闻名,六层八角的高楼,便是在东都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奢,距离茶楼不过一条街,说话间便到。
萧元驰还未下车,便有人迎上来报。
“确认无误,人在三楼雅阁。”那人顿了顿,迟疑着看向马车旁的苏正清。
苏正清不解:“有话便说。”
那人脸色更微妙了,他压低声道:“苏副将,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不如这样,我先说与你听。”
不料,话音未落,马车里传来不虞的男声。
“若是不当讲便闭嘴。”
那人浑身一抖,再不耽搁。
“方才,方才属下,瞧见王妃了。”
“瞧见王妃?”苏正经并不诧异,“王妃今日确实出了门,她常去的几个地方,天和楼是其一,你会见到不足为奇。”
那人额头的冷汗都沁了出来。
“说的是啊,但王妃不是一人前来,她是和......一名俊俏男子一起来的,他们说说笑笑,瞧着很熟的样子。”
......
天和楼三楼的雅阁临水,观起景来十分惬意。
殷皎皎到底还是拘谨,话也不肯多说几句,萧元奚要替她倒茶,她忙夺杯子。
“我自己来。”
可杯子已被男人握住,她这么一抢只抓到男人的指节,苍劲有力略感冰凉,殷皎皎烫手似得缩回,尴尬极了。
萧元奚仿佛没感觉到,只悠悠将茶杯满上,推至她面前。
“弟妹是不是奇怪,你我虽有亲戚之名可并无交情,何以我非要拉你叙话。”
他话讲的直白,殷皎皎便也坦诚:“确实不太明白。”
“很简单,想给你和七弟做一回和事佬。”
“和事佬?”殷皎皎勉强笑,“我们挺好的......”
“你们的家事我本无意置喙,只是,前两日落水一事闹得宫中流言四起,而这一年来,有关你们的流言甚嚣尘上已有愈演愈烈之势,”萧元奚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弟妹,你如此爱重七弟,不担心吗?”
大婚前,萧元驰本就是东都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殷皎皎上天入地狂追不止的行径,虽不好听但也无伤大雅,大婚后,流言陡然一变成了真真假假的三角关系,事就大了起来。
殷皎皎的爹殷朝宗是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文官首领,顾雪芝早亡的父亲则是将军,曾经的军中泰斗,加之秦王因军功博得皇帝宠爱,动摇了太子的地位,一段风流韵事渐渐染上朝堂硝烟,便是上辈子,满心只有萧元驰的殷皎皎也能感觉到危险,更遑论耳聪目明的萧元奚。
只是......
殷皎皎摩挲着茶盏。
“担心是担心,但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我们又堵不住,也是无法。”她缓缓抬眸,“不过这种事说来说去也就是坊间八卦,怎地让大哥劳神了呢?莫不是好心替堂姐分忧?”
殷皎皎长得讨喜,眉眼弯弯的,试探和质疑被她讲出来倒像是日常闲聊一般温和,她在质疑,后宅琐事即便太子府要管,也该是身为她堂姐的太子妃出马,而不是他这个太子。
和萧元驰折腾了两年有余又刚受了委屈,竟还是处处替他考量不肯放下戒心,此女果真痴心。
“弟妹说的有理,此事原不该我多管闲事,只是前日所见难以忘怀。”萧元奚放下茶盏,仍是温声:“若我说,是想替你分忧呢?”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金簪距离那条颈子还有寸许距离时,殷皎皎的腕子被攥住了。
攥住她的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同样的手,方才托过她的腰,殷皎皎再熟悉不过。
遭了!
怎么忘了这家伙可是大雍战神,哪怕还未清醒,身体也能先一步反应解决突发的危险。
真是脑子被门板夹了!
人家绰号“神屠”,十六岁便已横扫西洲饮马乌索河,如此身经百战的狠角色,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能够杀得死?
还好他是真睡着了,不然在她举手的瞬间,大概,就已经被他拧断脖子了!
眼看萧元驰缓缓睁眼,殷皎皎赶忙闭眼。
片刻后,男人略带慵懒的声音响起。
“你要杀我?”
“......”
“王妃?”
殷皎皎不动也不吭声,装的是个好死。
那声音里便又加了两分冷意。
“殷皎皎。”
殷皎皎好似刚睡醒般迷茫睁眼,定了定神才看向萧元驰。
“王爷!”看清人,她瞬间大喜,“你还在啊!”
“什么叫还在?”
“往日你从不......从不留宿的......”殷皎皎羞涩的眨眼,“何以......”
萧元驰双眸微眯:“想留便留了。”
“哦,那......王爷,你为何要捉住我的手?”
“这得问你。”
“问我?”
萧元驰捏了捏她的腕子:“平白无故,为何要杀我?”‘
殷皎皎骤然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手,无辜极了。
“杀你?王爷你开玩笑吧!”
这话一出口就落到了地上,萧元驰不接话只淡淡的看着她,眸光令人忐忑。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这是殷皎皎第一回忽悠萧元驰,她没经验,摸不准这厮的脑子是不是和身体一样敏锐,但事已至此,唯有撑下去。
她瞧了瞧萧元驰又瞧了瞧那簪子,好一会儿才恍然。
“莫非,是因为那个梦?”
“梦?”
“嗯!我方才做了个梦,很吓人的梦!”
殷皎皎毫无心理负担的拉出了白日那个匪寨大当家,说梦中这厮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她顽强抵抗誓死坚不从,甚至拔出金簪要与贼人同归于尽!
“王爷,太吓人了!”她撇着嘴耷拉着眼,嘟囔的声音里夹着哭腔,“你不知道,我怕那些山匪,更怕......更怕你不来救我......”
这波山匪只图财,不知被谁忽悠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结果就是全员一并入了土。
但在没入土前,殷皎皎委实煎熬过一阵,她说的是实话,怕的不是匪徒凶狠,怕的是萧元驰不在乎她的死活。
是以她免不得动了情,眼圈红起来:“没想到你不但来了,还留到现在都没走,王爷,我好感动!”
说完,立即扑了上去。
萧元驰一向不喜她如狼似虎的主动,如此这般定会惹他动怒厌烦,可不就脱身了?
殷皎皎盘算的很好,可惜,萧元驰不知是没有防备还是被她忽悠住,非但没推开她,反倒由她抱住,更是手一松,松开了她的腕子。
金簪滑落,她顺利扑进他的怀中,用他坚实的胸膛盖住了心虚。
胸膛下的心跳的很平静,听起来,她声情并茂的表演没给他带来半分动容,殷皎皎恨得牙痒。
半晌,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肩头。
“匪寨已灭,你安心便是。”
他说着将她从身上扒了下来,翻身坐起。
之所以如此不堪全赖萧元驰,每每沾染血腥他的性情便会变得格外阴晴不定,今日不巧,白日剿灭匪寨时开了杀戒,晚间他便来了兴致。
殷皎皎身上只剩一件小衣,两条系带断了一条,剩下那条歪歪斜斜的挂在脖子上,堪堪遮住春光。
萧元驰收回目光,喝道:“来人!”
门外人立刻应声:“王爷!”
听声音是他的副将苏正清,看来这是要走,殷皎皎精神起来,往常两人同房后他大都会去书房过夜,顾雪芝搬来后,他有了新选择,时不时也去那边,这次大约也不例外。
总归,是要滚蛋了。
她不由喜形于色:“王爷要走了?”
萧元驰动作一滞:“不走。”
“如何不走?王爷没有公务?”
“处理完了。”
“那王爷不要看书?”
萧元驰斜眸:“更深露重,看什么书?”
哇,原来他知道诶,那以前每每离开时找的那些处理公务以及看书的借口,怎么就找的那么丝滑呢?
殷皎皎磨着牙,无法反驳。
“你不想我留下?”
“......”
先是刺杀再是赶他离开,萧元驰便是个傻子也能嗅出问题,以他的做事风格,得知枕边人怀有杀心定会先手起刀落干掉她,辛辛苦苦重生一回,若是连上辈子的寿数都没活到也太失败了!
殷皎皎忍下冲动,重重叹息。
“王爷何必这样问,自我嫁进来,你留与不留,从来......是我说的算吗?”
女人眉间有哀愁,似是当真在委屈,可惜萧元驰不吃这一套:“王妃谦虚了,为了你的一厢情愿,天子都要降旨赐婚,这份本事可不一般,说什么不算?”
殷皎皎的心不由自主抽了一下,这一年他们同床共枕,要多亲密有多亲密,但显然,这些不足以让他放下赐婚这根刺。
也是,为了顾雪芝,他会一直放不下。
“我不明白为什么圣上会突然赐婚,我也很震惊,我问过爹也问过祖母,他们也不清楚”殷皎皎咬唇,诚实无比,“王爷,在这件事上,我真的是无辜的!”
萧元驰默了片刻后,他猛地的逼近,一把攥住殷皎皎的下巴。
“这张脸看着确实无辜。”他坚硬冰冷的指腹碾过殷皎皎的唇角,“殷家女儿里就数你最能装会演,果真是你爹最得意的作品。”
殷皎皎再也不能按捺。
“萧元驰!”
“令王妃委屈,是为夫之过,不如今日为夫便留下,好好陪陪你,如何?”
殷皎皎瞬间呆滞。
什么情况,他也重生了?还是被哪个孤魂野鬼附身了?无数念头闪过脑子,没有一个,是他可能回心转意了。
这厮到底想怎样?总不能是要拉着她严刑拷打一番吧?
局面僵持,殷皎皎不敢接话,萧元驰也充满耐心。
好在苏正清去而复返。
“王爷,西苑来报,说是......”少年迟疑道,“说是,县主头疼发作难受的厉害,要请大夫。”
萧元驰登时变了脸色,他没有半点犹豫立即松手。
“裴老先生到了吗。”
“裴大人今日休沐,不若......请林院判?”
萧元驰闻言皱眉:“盖我的印登门去请,休沐何时都能休,雪芝的病拖不得。”
“是!”
苏正清疾步而去,满脸都是晚半刻顾雪芝就要没命的急迫。
明明遭遇劫难的是她,被山匪恐吓威胁有生命危险的也是她,顾雪芝好好在王府待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半夜三更的,她突然就头疼的要死,必得太医署头号圣手结束休沐紧急出诊。
殷皎皎不意外,顾雪芝是这样的。
她一向柔弱不能自理,最擅长按需生病,巅峰时期三天病两回,真真假假,明眼人都看得出,独萧元驰看不出。
殷皎皎自嘲地一笑,但也许,他不是看不出,只是不在乎真假,就和不在乎她殷皎皎的真心一样,他不在乎顾雪芝的手段心机,反正都是可爱的。
眼看着萧元驰更衣完毕就要走,殷皎皎心底猛地一抽,下意识的,她唤出声:“你别走......”
话音未落便已后悔,糟糕,习惯了,几乎是本能的就想要挽留,又要自取其辱了。
果然,萧元驰披上大氅跨步而出,不耐烦的撂下四个字。
“不要胡闹。”
是了,受了苦楚的妻子央求夫郎陪伴个一时半刻,在萧元驰眼里是胡闹,但平平安安的顾雪芝假装头疼就不是胡闹,非但不是胡闹,还是耽搁不得的正事,需要他不管不顾的拉着全天下的人来陪她演戏。
殷皎皎用被子蒙住头,将自己蒙进黑暗里。
没关系,她不心痛,她不在乎,她不爱他了,她只想杀了他!
第一次见识顾雪芝的心计手段,便是她假摔。
那是大婚第二日,她和萧元驰一起进宫谢恩,彼时顾雪芝婚事已定,大大方方坐在清宁殿与她话家常,一口一个嫂嫂。
按理,她不是公主只是县主,称不得萧元驰一句哥哥,但清宁殿是淑妃的地盘,有淑妃和萧元驰宠着,叫便叫了。
殷皎皎头回见她,被她满口的嫂嫂迷惑,只觉外头那些兄妹传闻都是瞎话,用来编排这可怜孤女的,瞧瞧,多有眼色多会说话的好姑娘,比萧元驰可热情多了。
是以,她请她去花厅赏花时,她乐得像个傻子,更是亲挽了她的手,一边夸她和孙将军般配一边赞她心灵手巧花养得好,端足了讨好小姑子的架势。
不曾想,再一回头,顾雪芝推开她,冲着花架就扑了过去。
登时花盆坠地,惊叫声连连。
淑妃和萧元驰闻声而来,只看到血流满面的顾雪芝和站在她旁边悬着一双手的殷皎皎。
场面好看极了,没人不觉得是她嫉妒心起推倒了顾雪芝,任她说破嘴皮都没用。
萧元驰挥开宫人,亲自将顾雪芝抱起来,他的目光凶狠,声音更凶狠:“殷皎皎,雪芝若有个好歹,本王定叫你好看!”
如果言语能做利箭,殷皎皎想,这一箭不亚于后来射死她的那一支。
“王妃,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许久,今日必得讲出,往日你屡次对我出手,我都选择哑忍,是我明白,你误会我对王爷的心,我体谅,但这样的误会叫王爷夹在中间十分难做,我瞧着心疼,你难道不心疼吗?”
顾雪芝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后退,背后就是水波荡漾的池子,殷皎皎方才观赏了半天,知道里头养着许多漂亮的红鱼,不算浅。
看来,她是想故技重施。上回是撞花架,这回大约是要跳水池,但上回是在清宁殿,撞给淑妃和萧元驰看,这回要给谁看?
理智告诉殷皎皎,她应该不着痕迹的退回来,坚决不给顾雪芝攀诬的机会,但心中最真切的想法却不是这个。
她早已是满东都无人不知的毒妇,口碑碎的捏都捏不起来,顾雪芝再怎么攀诬也不过是恶上加恶,叫萧元驰再讨厌她一些。
可如今,萧元驰的好恶对她来说还重要吗?
不重要!
那么......何不畅快些做个恶人呢?
既然世人都觉得她恶,她便恶得彻底恶的坦荡好了!
想到这里,殷皎皎将手一翻反攥住了顾雪芝,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强行将人拖到了池边,顾雪芝原带着个丫鬟一时也愣住了,眼见着顾雪芝连连后退,在距离池水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奋力抵住了殷皎皎。
“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她眼底是真切的恐惧,大约是没料到她的反客为主,大惊失色。
殷皎皎温柔一笑:“好姐姐,打的主意就是这个吧,别着急,妹妹我呀,这就帮你!”
言罢,她猛地往前一推,狠狠将人推进池中。
秋茗和夏兰看傻了。
不想接下来还有更刺激的。
殷皎皎片刻不耽误,这边把人推下去,那边跟着一起跳了下去。
跳下去的同时嘴里还大叫:“孙夫人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两朵水花先后升起,秋茗和夏兰愣愣然对视,对视后,惊叫道:“救人!救人啊!王妃和孙夫人落水啦!!!”
......
殷皎皎是会水的,七岁前,她和祖母生活在南方老家的庄子,每到夏日,她总会跟着庄户家的女儿们一起去荷塘玩水,虽说次次都会被祖母发现讨来一顿教训,但架不住小孩子爱玩,一来二去的,便也会了。
是以,刚入水时,殷皎皎很是自如的先踹了顾雪芝一脚,看她在扑腾中连喝了好几口水,很是痛快。
顾雪芝也懂水,且她打算的很好,假装落水及时扒住岸边,即便扒不住,岸边都是人,搭把手的事,谁料想这蠢王妃发了疯竟真将她推落了水,她反应不能只剩慌张,挣扎间水就灌了进来,她不得不更猛烈的挣扎,水也就灌得越沉。
眼瞅着就要坠入池底,有人架住了她。
殷皎皎奋力地托着顾雪芝往岸边游,奈何这人比她想的沉,池水比她估计的冷,最重要的是,她比自己以为的更虚弱,动弹起来才发现,手脚皆无力,眼睛都花了,她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在救人,可还是被顾雪芝拖的直往下坠。
做恶人真困难,恶一下,半条命都要送出去,下次还是要掂量才行。
索性,岸边不远,殷皎皎咬着牙将人推了过去,岸上已经聚满了闻讯而来的宫人,有人伸手而来,将顾雪芝扯了上去,殷皎皎身上一轻,忙要跟着上去,不想,正要伸手,一阵头晕目眩袭来。
她霎时天旋地转,整个人脱力般沉入池中。
池水瞬间淹没头顶,蛮横的钻进眼耳鼻喉,殷皎皎想咳嗽反吸入更多水,想睁眼只看到浑浊的水面,她慌极了,重生两天就死的话,到了地府,功德怎么算?
绝望之际,一条手臂穿入肋下托住殷皎皎的脊背猛地往上一提,在迷迷蒙蒙间将她带上了岸。
出水的一刻,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殷皎皎还未来得及吸一口,下一刻,那托着她的有力臂膀忽地一松,任她跌倒在地。
“这般水性还想救人?”
这讥讽的语调,冷漠的声音,化成灰殷皎皎都得再重烧一遍才能解恨。
她伏在地上大口喘气,缓了一会儿才勉强抬起头,泪眼朦胧里最先瞧见的是男人玄色的麒麟锦靴,再往上是暗紫色朝服和镶玉金冠,乍一见,恍若一个辉煌神君。
只是这神君略显狼狈,俊脸上挂着水珠,有一滴顺着修剪的整齐的鬓角滑下,滑到下颚,悬在那里颤巍巍的,颤到了殷皎皎的心坎里。
“你......救我?”
“王爷!”
殷皎皎和顾雪芝几乎是同时发声,萧元驰闻声斜眸,顾雪芝也默契,哭喊着扑进他的怀中。
她浑身透湿,衣衫黏在身体上,隐隐能看出曲线,大约是实在委屈,哽咽着抽动着蝴蝶骨,实在我见犹怜,可众目睽睽又在宫中,萧元驰一双手落下去不是不落下去也不是,只能悬着。
“王爷,王妃她,她,”顾雪芝咬唇,胆怯的瞥着被秋茗扶起的殷皎皎道,“她像是要害我!”
萧元驰将殷皎皎打横抱起,略一垂眸:“大哥的提醒我记下了,内子病了,先走一步。”
太子点头:“去吧。”
萧元驰直走到清宁殿门口才停下来,后头跟了一串人,见他停下跟着停下,苏正清跟得最紧,忙道:“王爷,王妃瞧着不好,是要回府还是......”
“见过太医再说。”
他说着,看向苏正清后头,顾雪芝倚着丫鬟面色苍白,萧元驰步子大走得急,她们跟的辛苦,气喘吁吁的。
“扶你家县主去休息,等太医看诊。”
言罢,他再不耽搁,提步进殿。
顾雪芝半句话涌出又噎了回去。
季淑妃已经收到消息,派了人来迎,殷皎皎换了衣衫被安置在偏殿,但她烧的厉害翻来覆去很不老实,时不时挥出一拳,萧元驰轻松接下,斥道:“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的女人令太医无从下手,萧元驰只得将人扶起箍至怀中,止住她的拳打脚踢,这才勉强让太医诊了脉。
“如何?”
“回王爷,王妃虽烧的厉害但没伤着根本,无大碍,只是......”太医捻动胡须,“有些怪,合该是邪风入体加之劳累过度,可脉象又不纯粹,像有别的。”
萧元驰略一思忖,便道:“她先前喝过风寒药还喝了......”
他将那避子汤的药方讲了出来,太医一听便懂了,不露声色道:“怪道如此,确是药性相冲,不妨事,下官这就开方!”
明白了关隘,太医下笔如有神,顷刻写就。
萧元驰这才放下殷皎皎,随着煎药的宫人一并出了门,苏正清早候在外头,见他出来忙挤眉弄眼。
原来顾雪芝等在院子里。
萧元驰见她连衣裳都没换,奇道:“为何不去歇息,瞧过太医了吗?”
顾雪芝咳嗽了两声,丫鬟忙道:“回王爷,瞧过了,太医说了好些也开了方子,除却内里的病,县主的后腰青紫了一大片,不知那池子底下是什么厉害物事,撞得人路都难以走稳,可县主不放心王妃,非要来亲自来瞧,奴婢怎么劝都不听呢。”
“寒烟,别说了。”顾雪芝摇头,“王爷,王妃如何了?”
“还好。”
萧元驰站在三阶之上,顾雪芝仰头看他,方才他先是下水救人又是一路将殷皎皎抱回来,一番周折下根本没空收拾,湿了的鬓发被风吹干,吹出丝丝缕缕的不羁,更显得那张脸磊落英挺。
顾雪芝瞧得移不开眼,喃喃道:“王爷,可我不太好。”
萧元驰皱眉:“既不好就莫任性,寒烟,送你家县主回去。”
“王爷,七哥。”顾雪芝换了少时的称呼,凄然道,“方才争执间王妃突然晕厥,你会不会觉得是我冤枉了她,害她如此?”
“为何这样想?”
“这两年经历的事太多,难免担心七哥也要舍我而去。”
“胡思乱想。”萧元驰淡淡道,“不会有那一天。”
“真的?”
萧元驰还未答,殿内又闹腾起来,秋茗来禀:“王妃满床打滚。”
萧元驰那张八风不动的脸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
殷皎皎梦到了祖母,缠绵病榻的祖母。
小院里熏满了药香,一踏入,头晕脑涨。
她记得这是她嫁入王府的一个月后,回门那天。
之所以一个月后才回门是因为萧元驰没空。
他统领东都禁军又兼着刑部的差使,找点借口便可整日整日不见人影,左拖右拖,拖了一个月,硬生生把殷皎皎拖成了整个东都宅门里的笑话。
祖母虽病着但也觉察时日不对,便问她是否有事。
殷皎皎自是不讲,只道:“祖母莫担心,我与王爷越发恩爱了。”
祖母闻言便笑:“你不讲我也明白,原以为是块冰,捂一捂也就化了,不想竟是心有所属暗藏他人,青梅竹马的妹妹,论情分论亲疏你都比不得,如何恩爱得了?”
心事被祖母一句话点破,殷皎皎不太高兴。
“那又如何,她反正也是要嫁人的,不日便要出发去西洲,碍不着我们什么事了。”
“这可说不好啊,若你钟情的男子也是个痴情种,一辈子不忘呢?”祖母拉过殷皎皎的手,语重心长,“皎皎,你与旁人不同,在夫家受气能回娘家哭,让娘家做主,你母亲早亡,母族凋零殆尽,天大地大,你连个手足兄姐都没有,日后祖母去了,你爹更不会管你,你啊得自己立得起来。”
殷皎皎怔住。
“祖母你会长命百岁的!”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皎皎,即做了王妃着眼不要那么小,要朝前看,没有疼爱那就掌权柄,做个说一不二的王妃,再有个孩子,总能保你一世无忧。”
殷皎皎垂眸:“没有疼爱何来孩子更莫说权柄了。”
祖母默了片刻,突然道:“其实......圣上赐婚一事有不小的隐情,这些日子祖母一直在想,或许那萧元驰对你并非......”
话没说完祖母便晕了过去,至此再没了开口的机会。
殷皎皎哭着喊了无数声祖母也没将人叫醒,七日后的清晨,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祖母!祖母!!”
萧元驰兀一踏入内室,入目便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殷皎皎,但并非如秋茗所说满床打滚,她的呜咽相当安静。
苏正清睨了一眼秋茗,秋茗赶忙看天。
萧元驰缓步走到床前,殷皎皎满头是汗,身子蜷在被子里,嘴里祖母祖母叫个不停,像个走丢的孩子,夫妻一年,这是他头一次见她这样。
相府老太太周氏去世那日,八百里军报传来,他被宫中叫走一夜才归,归来时,老太太已经入殓,殷皎皎呆呆的站在一旁,没哭也没闹。
原来这样伤心吗?
萧元驰挥退众人,待室内安静后才坐于床畔,四下燃着灯,幽幽烛火映出她眼角划过的一行清泪,似有难言的苦楚,萧元驰想了想,伸手抹去。
不料殷皎皎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她闭着眼,嘟囔了句什么,萧元驰俯身听。
她瓮声瓮气:“阿驰。”
这两个字被她喊得凄楚缠绵带着浓浓情意,与她方才昏倒前唤的那声一样。
殷皎皎不常这么叫他,第一次叫是情急,清醒之后便绝口不提,萧元驰自己都甚少听过,倒叫太子听了去。
他冷哼,不由凑得更近了一些。
说时迟,那时快,殷皎皎忽地脸色大变,大吼道:“萧元驰,我杀了你!!!”
旋即,一巴掌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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