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归乡的寒夜东北的冬天来得早,十月末,松花江边的寒风裹着雪粒子,呼啸着扫过山野,像是老天爷在发脾气。
李大壮背着个破旧的帆布包,走在通往老家松树屯的羊肠小路上,脚下的雪没膝深,每迈一步都咯吱作响,像是踩碎了谁的骨头。
他三十出头,模样憨厚,眼角却带着城里打工攒下的疲惫,眉间还有几道浅浅的皱纹,像刀刻出来的一样。
厂子倒闭了,他攒了点钱,想回村修修老屋,安稳地过个年,再琢磨以后的出路。
城里的日子不好过,喧嚣嘈杂,他想着乡下至少清净,能喘口气。
松树屯不大,几十户人家稀稀落落地散在黑松林边上,像是被风吹散的种子,扎根在这片荒凉的土地。
村后是连绵的山岭,松涛阵阵,像低沉的叹息,前面是条结了厚冰的小河,河面冻得硬邦邦,风吹过时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有人在哭。
屯子里的人世代靠山吃山,打猎、采参、种点苞米,日子过得紧巴巴但也自在。
李大壮小时候常听爷爷讲,这片黑松林藏着不少怪事,尤其是老林子深处,树高得遮天蔽日,雾气常年不散,连老猎人都轻易不敢进去。
爷爷眯着眼,抽着旱烟,声音沙哑地说:“那林子里有‘东西’,不干净,谁要是贪心闯进去,十有八九回不来。
咱老李家祖上就有人丢在里头,尸首都找不着。”
天擦黑时,李大壮终于走到村口。
远远看见那棵歪脖子老松树,树干粗得两人抱不过来,枝桠像枯手伸向天空。
树下蹲着个黑乎乎的身影,佝偻着背,像极了村里的老王头。
他喊了一嗓子:“王大爷,天冷了咋还在这儿蹲着?”
声音在风里飘散,那身影却一动不动。
他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人,是个稻草扎的草人,歪歪斜斜地靠在树干上,草头上插了根破布条,风一吹,晃晃悠悠,像在点头。
草人身上挂着几片破棉絮,像是从哪件旧棉袄上撕下来的,风吹过时发出“扑簌簌”的响声,底下还压着块石头,像是怕它跑了。
李大壮皱了皱眉,心里嘀咕:谁在这儿放个草人,怪瘆得慌。
他抖了抖棉袄上的雪,推开自家院门。
老屋多年没人住,院子里杂草丛生,蒿子秆子被雪压得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