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按这个,按一下是温水,一次是100ml,就用这个杯子两次就刚刚好。”
说着他往陆满的手里塞了一个杯子,又牵着他的手放在凹槽里,“刚好可以放进去。”
“右边按一下就是热水,”指尖被握着摸到旁边的按钮上。
“下次不要烫着了。”
“有两个杯子,这个磨砂的是你的,光滑的是我的,记住了吗?”
陆满有些愣怔,每一句话他都听着清清楚楚,手里的杯子摸着质感有些粗糙。
这应该就是沈故渊说的磨砂的。
他心里仿佛酿着发了酵的果酒,又酸又闷,熏的人头都晕晕乎乎的。
从来没有人像沈故渊这样手把手耐心地教他。
黑暗的世界里从来只有他一个人在跌跌撞撞的试探着,努力适应着,他已经习惯了凡事自己来。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陆满不知所措。
“发什么呆,你来,倒一杯温水试试。”
陆满机械地摸索到凹槽,杯子放好后,手轻轻一按,水声响起,哗哗流过后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水没有溢出来,不用再试探,陆满也知道应该只有半杯。
手里的杯子被抽走,“你再试着接一杯热水。”
手心一沉,是一个新的玻璃杯,触感光滑,是沈故渊的杯子。
陆满从左到右摸到第二个按钮后轻轻一按,水声过后,还未贴近便能感受到杯壁热意。
“真棒,这么快就学会了。”
“以后就喝这里的水。”
“你那个暖瓶别用了。”
沈故渊又擅自决定下来,他本来想把陆满的暖瓶扔掉。
但又想到这人勤俭节约的样子,犹豫一瞬干脆藏到角落里。
陆满看起来有些懵懵的,许久才低声道:“沈故渊,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沈故渊浑不在意,“你是我的人,你的手受伤了,谁来伺候我。”
他长腿往床上一搭,扯过被子,整个人缩在暖融融的被窝里,打了一个哈欠。
最近几天确实没有睡好,画已经画完了,这会儿回到宿舍反而更轻松一些。
“陆满,我要睡了,你要安静一点。”沈故渊的声音含糊不清着。
“嗯,你睡吧。”陆满温声道。
他走到窗边将窗帘慢慢拉上,又将灯关掉,反正对他而言有没有光都看不见。
屋子里安静下来,楼道里时不时有人走过,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每到这个时候,陆满便会有些紧张地听着沈故渊的动静。
好在这人睡的极沉,除了偶尔翻个身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陆满觉得其实沈故渊很好伺候的,不怎么挑食。
虽然说话有时候不太好听,但人很善良。
所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好的人,有很多美好的事,能活着就要好好活着。
陆满睡衣的衣袖挽起,左侧手肘内侧有一条细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疤痕,颜色极浅。
当时只是轻轻的一划,疼痛蔓延开来时,陆满便后悔了。
事情并没有到要死的那一步,只是看不见了而已,至少他还能听到,还能走,还能动。
相比较很多人,他已经足够幸运了。
陆满认真地摸索着纸上的盲文,学会盲文以后做一个盲文老师也不是不可以。
学了近一个小时,背后的人翻了一个身,陆满听着轻微的动静,像是被子落在地上。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蹲下来,在地板上摸索着,果然摸到柔软的一团。
入冬的天气越来越冷,晚上不盖被子大概会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