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得比想象中快。
那天我在煮泡面,锅里的水还没沸,敲门声就响了。
“林先生,关于五年前星海大厦爆炸案……”我平静地伸出双手。
这些年我反复练习过这个动作,在夜场被客人扇耳光时,在巷子里被混混抢钱时,在暴雨天跪着擦马桶时。
原来真正戴上镣铐时,金属会比想象中暖和。
我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被判处无期徒刑。
---入狱第一晚,我做了个梦。
林小夏穿着初次见面时的制服,在空荡荡的办公楼里擦地。
我喊她名字,她抬头笑的瞬间,整栋楼开始坍塌。
惊醒时,同监房的老头正盯着我:“新来的,你刚才喊了四十八遍‘小夏’。”
我摸着胸口结痂的烫伤,突然想起她日记本里夹着的平安符。
出事后我去庙里找过,僧人说我名字的灯油钱,有个姑娘足足续了五十年。
---放风时,我常盯着高墙外的梧桐树看。
春天里,那些嫩芽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成手掌大的叶子。
有个总在咳嗽的杀人犯说,这棵树比他爷爷还老。
“知道为什么监狱要种梧桐吗?”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玩意根能钻几十米深,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那天傍晚暴雨,我看到树根被冲刷出地面,扭曲的经络间缠着个塑料盒——是那种便利店装关东煮的盒子,里面塞满被雨水泡烂的千纸鹤。
---第七年冬至,我被允许看电视。
新闻正在报道某科技新贵婚礼,新娘的脸一晃而过,是当年总给我做报表的秘书小陈。
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大到离谱,笑容却比当年在我办公室脸红时更真实。
镜头扫过嘉宾席,周琳正在和女投资人碰杯。
她眼角有了细纹,但捏红酒杯的姿势依然像握权杖。
---夜里下雪了。
我蜷在铁床上数着窗缝漏进来的月光,突然想起二十岁生日那晚。
当时我在KTV搂着苏晴唱《演员》,她把我推开说调起高了。
小雨捧着蛋糕在门口哭,女总裁的玛莎拉蒂就停在消防通道上。
原来没有光环的世界是这样的——能看清每个人眼里的倒影,能听见真心在烂泥里发芽的声音。
---刑期漫长,我开始给死人写信。
给林小夏写:“洗衣房今天发了新肥皂,茉莉味的,你会喜欢。”
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