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层楼高,金黄的稻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绝佳的引火点。
我拖着煤油罐挪向谷垛时,听见祠堂飘来的诵经声。
神婆沙哑的嗓子唱着“月娘赐福”,混着男人们酒碗相碰的脆响。
“赐福?”
我咬开煤油罐的红布封口,黏稠的液体汩汩浇在稻草上。
刺鼻的气味惊醒了谷垛里的田鼠,灰影嗖地窜向黑暗。
祠堂屋檐下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叮铃声中,我摸出灶房偷来的火柴——磷头擦过砖墙的瞬间,幽蓝火苗映亮了我嘴角凝固的血痂。
火舌蹿起的速度超乎想象。
沾了煤油的稻草轰然爆燃,火龙顺着谷垛盘旋而上,顷刻间吞没了整个晒谷场。
热浪掀飞了我裹头的绿巾,散乱的长发在火光中狂舞,像无数条嘶嘶吐信的黑蛇。
“走水啦!!!”
最先发现火情的是祠堂守夜的瘸腿老汉。
他敲着铜盆踉跄奔出时,我正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树洞深处埋着三罐煤油,这是我连续五夜假装疯癫,趁夜偷藏的。
火把从祠堂涌向晒谷场的人群中,我看见刘大山举着粪叉跑在最前面,独眼上的脏布条被热浪吹得猎猎作响。
火柴划过树皮,老槐树的根系发出爆裂的哀鸣。
百年古树瞬间化作冲天火柱,火星随风扑向茅草屋顶。
不知是谁家的猪圈最先烧起来,牲畜的惨叫混着村民的哭嚎,将望月祭变成了人间炼狱。
“妖女!
是那个妖女放的火!”
绿头巾妇人满脸血污地从地窖爬出,手指颤抖着指向火场中的身影。
我转身的刹那,燃烧的房梁轰然倒塌,将我苍白的脸庞映得宛如修罗。
混乱中,我冲向祠堂后的马厩。
这里拴着村民准备祭祖的十二匹骡马,此刻正惊恐地尥蹶子。
我挥斧砍断缰绳,受惊的畜群立刻冲向火场,撞翻了试图救火的村民。
“抓住我!
抓活的!”
刘大山的咆哮从火墙后传来。
我翻身跃上最后一匹黑马,马鞍上挂着的酒囊被我咬开塞子,烈酒浇在灼伤的掌心时,疼痛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马蹄踏过燃烧的篱笆,我伏低身子冲向村外。
身后飞来一支箭矢,擦着耳畔钉入前方的焦土。
盘山公路近在咫尺,却见山道上亮起数十支火把——是邻村赶来救火的青壮年。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我勒马转向断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