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天,一行大雁向南飞去,排为“人”字。
看到它们,书桌前的我不禁想起了一个老头。
村里的一个老头,自我记事起就见过他。
他家在村子东头,我上学的必经之路。
那里的大道也是土路,老头家就做落在土路旁边,坐北朝南,位置很不错。
他长得文邹邹的,经常穿一身整洁的中山装、老北京布鞋,上衣的口袋里经常装一支笔;他的脸上没有胡子拉碴,也从来没有泥污。
老头是个干净利索的人。
老头与村里其他老人不一样,甚至说与村里人都不一样,与我们这个黄土地上的小村庄不一样。
他身上有一种格格不入感。
比如说,村里的老人在没有事做时,总会扎堆一起晒太阳、打麻将,而老头不一样,他像没有朋友一样,只会坐在自家门前,独自晒太阳、看街。
他身上所带的那股生人勿近之感使得一些原本想找他一起乘凉的老人也不敢靠近,偶然有几次某几个老人与他呆过一会儿也都没有后续了。
但是老头却不是那种会刻意疏远人的人,如果你和他打招呼,他也会对你笑笑,回应你。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但他确实是这样的。
我和他第一次说话是在我小学的时候,那时的老头就已经秃了,每天坐在门前看着土路上的人和物,当然也包括每天独自上学的我。
他坐在小马扎上看街的时候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所以小孩一般不敢跟他说话。
那天,学校放假——“过秋假”。
地上堆满了刚摘来的玉米,天上的大雁急匆匆地赶路。
与三伏天相比,天气到也没那么燥热,但气温仍然很高。
晃晃悠悠地,我背着书包,伴随着有些稀疏了的蝉鸣、摇摆着的枯草 ,一起走在路上。
走到了村子东头,旁边就是老头的家,老头坐在那,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道路上忙碌的人们。
连山大爷家刚刚收了棒子——也就是玉米,正在忙着给它们扒皮。
棒子粒大饱满,似冲出皮的包裹。
旁边几个街坊的劳力和女人正在帮忙。
毕竟都是熟人,乡土社会,大家在有活时一般都会互相帮帮。
可那个老头却没有去帮忙,他就坐在那,看着,身上就是那一身中山装、老布鞋。
像生人一样,但事实是老头和连山大爷是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