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的风总是裹着砂砾，像钝刀刮过人的骨头。
少年蜷在烽燧残墙下，用半截锈矛拨弄火堆，火星溅到左手虎口的旧疤上，疼得他眯起眼。那疤是七岁那年烙的——西陵来的黑袍神官说，命贱的人得用火炼一炼，才压得住魂魄里的煞气。
远处传来驼铃，混着沙暴的呜咽，竟奏出一段《折柳令》的调子。他猛地攥紧矛尖，喉头滚了滚。十年前，阿娘咽气前哼的就是这曲子。她枯槁的手指抠进他腕子里，血渗进黄土，凝成两个字：**“快逃。”**
乌鸦突然惊飞，天空裂开一道缝。
不是云隙，是真真切切的裂缝。青灰色的光从裂缝里淌出来，漫过荒原上倒插的剑戟、焦黑的战车，最后停在他脚边。光里浮出一行字，字迹像极了阿娘的血书：**“你要活着，还是要答案？”**
他嗤笑一声，抬脚碾碎那道光。
沙丘后却传来一声叹，沙哑如生锈的铜铃：“碾不碎的，孩子。那是《荒墟帖》的残页，写帖子的人…和你吃过同一口井的水。”
老者拄着白骨杖转出阴影，杖头悬着三盏灯笼。一盏盛星辉，一盏装大漠孤烟，最后一盏空空荡荡，却让他想起阿娘死时不肯闭上的眼睛。
“您卖什么的？”少年将锈矛横在膝前。
“卖因果。”老者弹了弹空灯笼，内壁突然浮出密密麻麻的焦痕，细看竟是焚毁的城池，“比如你背上那柄木剑的来历，比如…你究竟是谁。”
风骤停，火堆噼啪炸响。
少年缓缓起身，砂砾从发间簌簌而落：“我是守碑人，守的是无名碑。”
“碑在何处？”
“碑在血里。”他咧嘴一笑，露出狼崽般的尖牙，“您要买，得用命换。”
白骨杖上的灯笼齐齐熄灭。
老者低笑，身后裂缝陡然扩张，露出无数悬空的青铜棺椁，棺盖上皆刻着同一枚符——像极了少年虎口的那道疤。
风又起了，裹着砂砾撞向青铜棺椁，发出低沉的嗡鸣，像远
